听说这边招人,她就过来了。
在国营厂子里上班,有默认的潜规则,从账面上捞点油水,分给底下的人。
因为人人有份,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被开除,毕竟法不责众嘛。更何况,国家也说了,不会开除任何一个工人。
这有恃无恐的态度让她哪怕进了这私人开的厂子也半分没有收敛。
她拿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斜眼瞅见对面的小姑娘,绞着手指,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她哼了一声,“至于嘛。这种事啊,我以前在厂子经常干。你们呀,以后习惯了,也就好了。”
两个年轻小姑娘对视一眼,默默低下了头。
砰!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马大顺抱着账本冲进来,三人吓了一跳。
郝大姐仗着年龄大,学历高,“马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两个小姑娘吓得面色煞白,这郝爱娟却是一点也不惊慌,马大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手指在三人的脸上指了指,“你们还有脸说!”
“我们干什么了?你们居然这么说我们!你别以为你是厂长,就可以欺负我们。主|席可是说了,所有职业都是平等的,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马大顺原本还想给三人机会,可郝爱娟的态度惹恼了他,他猛地一拍桌子,“你别给我扯主席头上去,这是我的厂,我的!你敢监守自盗,我就敢报警抓你们!”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就打了起来,两个小姑娘忙扑过去,把电话按住,“马厂长,您有话好好说,千万别报警。”
马大顺瞪了两人一眼,“怎么?你们这是承认了?”
两个小姑娘还没点头,郝爱娟先把两人拉开,站在马大顺面前,“我们承认什么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事情给我讲清楚,我还要去派出所告你们呢。土鳖!别以为从乡下跑到城里就真是大老板了。我告诉你,这是深圳,强龙不压地头蛇,你知不知道?”
这嚣张跋扈的样子,张向阳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大踏步走进来,把有问题的那几个账本,翻过来给她们看,“你们看看?还敢不承认吗?要不要让我去乡下把卖菜的农民给你们找出来?”
郝爱娟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咬紧牙根不肯承认,两个小姑娘心里素质低,抹着眼睛一个劲儿地哭。
郝爱娟朝张向阳看了好几眼,眼神躲闪,“你什么人呐?居然看我们厂的账本?”
见她还死嘴硬,马大顺哼了一声,“这是我兄弟,在北京上大学的。北京大学生。你敢做账给他看。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郝爱娟摇摇欲坠,张向阳拿起桌上的电话,也不跟他们废话,“我们报警吧。让警察来断案。”
两个小姑娘吓得也不哭了,当即就给两人跪下了,“我们错了,我们赔你们钱,你们别报警啊。我赔你们钱,我没把钱花出去,我不敢花。”
郝爱娟攥着手指,咬着牙根,死死地瞪着两人。
“赔钱?你以为你们把钱还给我就行了?”张向阳哼了一声,“如果都像你们这样过家家似的,把账本当小学生的作业本随意涂改,那我们厂子以后还怎么管理?”
两个小姑娘吓傻了,哆嗦着嘴唇,“你们?我们?”
张向阳拉着椅子坐下,“只要你们赔我们双倍损失,我就放过你们。只把你们开除即可。”
两个小姑娘一脸肉疼,可她们还年轻,还没有嫁人,要是进了派出所,名声就毁了,纵使不情愿,两人还是咬牙同意了。
“那成,咱们厂子那么多人呢,你们有熟人在厂子了吗?让他们回家一趟,现在就去拿钱。拿完钱,你们就可以走了。要是今天我收不到钱,我立刻把你们送到派出所。”
两个小姑娘也不敢反对,当即就说有人。两人报了地址,马大顺出去喊人。
过了一个小时,这两个小姑娘的父母才赶过来。
无论他们怎么跪下来求饶,张向阳都没有心软,一口咬定,只要双倍赔偿。
这两对父母只能肉疼的把钱给付了。而后带着自己的闺女骂骂咧咧出了厂子。
因为刚刚马大顺出去喊人,会计室门口聚集了不少人。马大顺脸都黑了,往门口一站,“王大福,柳大永……你们每人扣五十块钱。再擅离职守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马大顺这一发彪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溜烟的全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