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带她们做什么。”太子爷停住脚步,抬眼看前院唯一的一棵树,那是一棵海棠树。
如今已经有了海棠花苞了,不过极小……
太子爷分神想,今年是看不到花开了。
也许……以后也看不到了。
“叫她们好好呆着吧。”跟着她,也许就回不来了。
“哎,那奴才去预备东西,这回出去,想来时间不会短了,可不能少了东西。”宋保说着,就去了。
太子爷依旧看着那海棠树:“也好。”
他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宋保根本没听见。
站在他身后的东宝却听见了。
东宝一向比宋保细心,他早就察觉,太子爷不对劲了。
可有时候想想,这样也不见得就不好。
哎,一国太子,如今这个处境,真是……说什么好呢?索相也不好了,只怕是也……
“你去乾清宫,与皇阿玛说一声,外公病重,我想择日去看看,毕竟眼下不看,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也许是心有灵犀,太子爷竟也想着索相。
东宝应了一声,招手叫别的太监过来伺候太子爷,自己出去了。
乾清宫里,宋保跪在下面。
“太子如何?”康熙爷问。
“回万岁爷的话,太子爷好些了,只是jīng神不足,走几步就撑不住了。”东宝忙道。
“嗯,好生伺候,太医每日都去,他按时服药了没有?”康熙爷说不清心里的感受,索xing不想什么感受了。
“回万岁爷的话,太子爷都按时服药了,想来病来的快,去的慢,不过还是在好转的。”东宝道。
“嗯,你有什么事,是太子有话说?说吧。”康熙爷这才道。
“回万岁爷的话,太子爷叫奴才请示万岁爷。太子爷说,索相时日无多了,太子爷想去看望一下。毕竟……以后也就见不着了。”东宝说完这话,就将头伏在地上,一副怕的厉害的样子。
康熙爷沉默了一会,这才淡淡的嗯了一声:“索相……也是老了。罢了,太子想去,就去看看。李德全,你陪着太子去吧。早去早回。”
李德全哎了一声,与东宝一起出去了。
索额图与太子爷多年亲近,如今人都不好了,自然……也该去见一面。
太子爷得了准话,也不在意李德全是陪伴还是监视。
穿戴好,就坐马车去了索相府上。
索相是起不来了,可家里人都激动的很,太子爷能出来,就意味着事qíng过去了啊。
他们请安都带着激动。
太子爷只是笑着,淡淡的笑着,一个个扶起他们:“带孤去见外祖父吧。”
索相虽然病的厉害,可到底不是他儿子们那般见识浅薄。
看李德全跟着,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甚至明白的知道了,这是最后一面……
“外祖如何?”太子爷也不管他是不是明白,只坐在chuáng前问。
“臣尚可,太子爷怎么瘦了这么多?要保重身子啊。”索额图挣扎着坐起来道。
“孤也尚可,正在恢复呢,想念外祖,特地来瞧您。”太子爷还是淡淡笑着。
到了今日,似乎不必多说一句话了。
李德全也不好真的守在屋里,便于东宝一起出去了。
屋里只有索额图和太子爷。
“外祖还能好么?”太子爷问,像是问了一句今儿吃什么一般。
“哎,好不了了。jīng气神倒了,哎,要是能好……太子爷也不必这样啊。”索额图苦笑。
人到了最后,没有谁比自己更清楚,不成了就是不成了。灵丹妙药也不能救命了。
“是啊,外祖不成了,我也不成了。”太子爷笑了笑。
索额图身子一震,随即,又放松:“太子爷想好了?如今虽然艰难,可未必没有来日!您是皇太子!”
“外祖聪明,您看,这来日,是君临天下,还是高墙圈禁呢?”太子爷又笑了笑,这一次,是嘲讽的一笑。
索额图没回答,他心里未必不知道,到了这一步,再想恢复过去,是难了。
皇上只能一年比一年岁数大,何况他那伤势,如今虽然有个宁神医,可真的能痊愈不会反复?
可太子爷呢,正是年富力qiáng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