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更好。”太上皇后真心地觉得现在的日子更好,大宋收回了燕云十六州,大宋人哪还需要天天做梦?
不管是梦里的纵马关外,还是梦里的纸醉金迷,终究都是梦而已。
所有从汴梁出来的人都对着和往昔一样清澈的汴河水感怀,脑海里回忆着他们在汴梁度过的童年、少年、青年,大半生的时光,情不自禁的面带微笑。人间五月天里,龙舟终于顺着新运河到了汴梁的时候,多少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太上皇老两口自然也是泪眼朦胧。
孝顺的小太子并不懂得什么是欢喜地哭出来,他只知道自己哭的时候是不高兴的,小伙伴们哭的时候是难过的,疼痛的。所以他拉着翁翁和婆婆的手轻轻摇晃,小声地说道:“翁翁不哭,婆婆不哭。”
不哭就不痛痛,也不难过了。
“不哭,翁翁和婆婆不哭。”太上皇蹲下来看着孙儿白胖的俊脸上微微蹙起的眉头,又是哭又是笑。
太上皇后发现儿子儿媳妇担忧的目光,缓了缓情绪,接过儿媳妇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确实不应该哭,应该欢喜才是。”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大唐诗人杜甫的这首回乡诗,可谓是道尽了回乡之人心里的满腹心酸和兴奋之情。阔别十年后回来,如何能不高兴若狂?
不光他们哭,迎接他们的汴梁人也哭-看到白发苍苍的上皇和娘娘哭,看到长大做了父母的官家和圣人哭,看到白白胖胖的小太子也哭。
当年留在汴梁没有跟去燕京的老人,自觉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官家一家人回来汴梁,看到小太子,圆满了。
整个汴梁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欢庆喜悦中,人们又哭又笑的杀鸡宰羊;小太子到了汴梁住进了曾经的皇宫,知道这是翁翁和爹爹出生成长的地方,果然很是欢喜。
自己会和翁翁、爹爹一样从小到大,一天天的长高高哟。
虽然汴梁城因为大宋的迁都没有了“东京梦华”的繁荣兴旺,可是它作为六朝古都,大宋的东京,还是比其他地方热闹繁荣。
自觉找到了成长秘诀的小太子领着几个侍卫自己出门逛大街,对于汴梁街上的官话很是惊喜,他可以听懂。
“胖娃娃叫什么名字?”
“阿翁,我叫赵玣。”太子小宝宝挺着小胸膛,满脸骄傲,“汴梁宝贝的玣。”
早就因为他的长相和眉眼间的懒怠聪慧认出他来的老人家欢喜地哈哈大笑,“好,玣儿是我们汴梁的宝贝。”
上皇坐在棋社里面看人下棋看得入迷,等到一局结束发现宝贝孙子没了影儿,虽然知道他聪明机灵武功也已小成,身边还跟着侍卫们完全不用担心,可还是立即寻了出来。
孙子坐在一家他们本来就打算去的水物店里,手里捧着一碗不加冰的荔枝膏水正在和对面的一位老人家畅饮,上皇打眼一瞧就觉得此人眼熟。
“翁翁。”小太子看到他的身影,欢喜地唤了一声。
“玣儿乖。”上皇坐到孙子身边,也认出来了老友的身份。
“上皇安。”老人家看到上皇到来,微微弯腰行礼,浑浊的老眼里满满的怀念和欢喜。
上皇自然也是欢喜,“王公安。此次回来能看到王公康健,大喜事。”
年迈的店老板又亲自端来一碗荔枝膏水,望着上皇两眼湿润,躬身给上皇行礼,“上皇安。”
“林公安。我一回来就想着带孙子来尝尝林公这里的荔枝膏水。”上皇见到昔日的民间老友们非常得开心,几个好友坐在一张桌子上,他捧起来汤碗喝瞬间通体舒畅,“就是这个味儿。离开了汴梁,就喝不到这个味道了。”
王公眯着眼睛高兴地笑,“自从运河一开通,我们几个老家伙就在想着,上皇和官家会不会回来一趟,果然被猜着了。官家的公告一出来我们就开始准备各种物事。”
“眼瞅着运河一天天的开凿疏通,我们这些跟去汴梁的老家伙们怎会不想着回来看看?只是一直担心回来一趟劳师动众的花费大而犹豫。”上皇感叹一声。
“官家孝顺。”林公对着美滋滋的用着荔枝膏水的小太子笑的见牙不见眼。
王公跟着附和,“走水路方便,花费不大。”
他们是真心觉得上皇一家人都是简朴得很,那些豪门士族一顿饭的花用,和上皇一家人一个月的吃穿。更何况上皇和官家每次出门花的都是私库,路上也从不扰民,和普通人坐船游运河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