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驸马李玮虽然知道娶妻生嫡子方为正理,可是他也不舍得新得的美貌良妾。因为这个事儿圆满解决心里头高兴的李家当家人李璋不理会侄子的“不舍”,自掏腰包给了这名被亲爹卖身为妾的女子两百两银子,然后逼着侄子写了放妾书。
有了两百银,可以不用回到那个没有一点儿人情味的家里自己直接找个好人家另嫁,这位女子欢喜的当场大哭出来。
皇宫里头,同样欢喜于此事不伤和气的解决的太上皇瞅着儿子得意的小模样,摸着胡子笑的开怀,“以后不可以这么和谏官们耍赖皮。”
“孩儿遵命。”
官家懒懒的笑,太上皇被儿子引得更想笑。
了了一桩大心事的他,听着蛙声阵阵、蝉鸣不止,望着莲叶田田、百花开放,闻着桌子上清新香甜的瓜果香,用着古拙去暑的沉香茶,自觉在东风消停、大地如蒸的初伏天不能用冰盆也不是那么的难以忍受了。
父子两个开开心心的对着延福宫的美景一起画画儿,立求在搬家之前把皇宫的一亭一景都画下来留做纪念。
虽然官家回到汴梁后就因为“修身养性睡大觉”,没有和出征的时候那样几乎天天作画,可是他的天赋底子在那里,闭着眼睛画也比被大宋文人评价为“苦学百事奈何百事不灵,不学不念却天生会做官家会生官家”的亲爹要强的多多。
一辈子拼命致力于成为一代文豪大家的太上皇,退位以后有了足够的时间和清净,却是没有了执念,如今他练字画画儿的心态变了很多,再加上太上皇后和官家在一边大力捧场、赞不绝口的夸,他玩这些笔墨之事玩的非常自在开心。
傍晚的时候,来宫里谢恩的大公主和领着侄子进宫谢恩的表叔叔李璋两下里碰到,两个人不理会李玮的满腔怨怼,默契的笑着互相行礼--恩怨纠葛都已过去,前嫌尽释。
太上皇对于李玮简单的勉励两句,对于大闺女和小表弟的大度明理非常的欣慰。
他知道儿子对李玮很是不满,干脆把儿子支出去让宫人给李玮上来果物点心,自己拉着表弟李璋聊天说话;慈福宫里头,太上皇后拉着大公主的手,母女俩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虽然大公主不是太上皇后亲生,可是太上皇后因为之前没有亲生的孩子膝下寂寞,对她们这些公主们不管那一个都是不偏不倚的教养,再加上大公主打小儿孝顺懂事,又是皇家第一个长成的孩子,可以说是除了官家以外,最受太上皇和太上皇后钟爱的一个公主。
“想好了要做什么了吗?”太上皇后担心她想不开白白的浪费皇儿给争取到的机会。
大公主不好意思的笑,“回嬢嬢,想好了,先去刺绣作坊做管事,慢慢的调养身体。”
太上皇后眼睛一亮,欢喜的说道:“小一能想清楚,我和你爹爹就彻底放心了。不说孔圣人教导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说你自己,没有好身体能舒坦吗?要记得身体是自个儿的,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任意糟蹋。”
“小一明白,以前是小一糊涂钻了牛角尖,让爹爹和嬢嬢担心,还让官家操心。”大公主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做父母的担心儿女乃是天性。”太上皇后笑了笑,掏出拍子给她擦了擦眼泪,真心劝慰道:“虽然都说男主外女主内,可是这世上的人,不管男女老少,有个正经事儿做就是会活泛很多。”
“小一既然有了机会和志向,那就好好的做,嬢嬢相信小一一定能做好。等到身子骨也养好了,好日子在后头。”
“哎。”大公主哭笑着,响亮的答应一声。
黄昏的时候,大公主和李家人都已经离开,一家人梳洗沐浴后在延福宫散步。
太上皇听着太上皇后感慨大闺女又哭又笑的激动模样,想着表弟李璋言语间流露出来的那股子如释重负的轻松,心情就跟这黄昏时分的落日一样,虽然很美,可总是透着一股子伤怀。
“可能我当初把小一嫁到李家,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如果没有他当初一厢情愿的婚配,大闺女不会有这些年的压抑,甚至与家臣梁怀吉之间闹出来一段孽缘;李玮也不会至今没有子嗣,表弟李璋也不会跟着天天胆战心惊的担心受怕。
当初本就不赞同这门亲事的太上皇后笑了笑没有说话,官家不忍心看爹爹的低落,开口劝道:“爹爹的心意他们都明白。而且,没有真正的成婚过日子,谁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过到一块儿去,再好的媒人也只是负责说合,不能保证后面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