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听了放了心;展昭不放心的看向王将军,王将军麻利的避开他的视线,展昭沉默。
“伏汛好抢,凌汛难防”、“凌汛决口,河官无罪”,只希望黄河稳稳的,大家安心的过个年。经年的老人和经事的将士们脑袋里都在转着这两句话,都在诚信的祈祷黄河安稳。王将军望着官家欢欢喜喜的背影,抬手又拍了拍津长的肩膀,津长眼眶湿润。
换了冰鞋的官家依着津长勘测好的路径,牵着绝地慢慢的过河。
前面三次过黄河的时候,他见过黄河惊涛澎湃,掀起万丈狂澜的样子—浆黄色的河水犹如千万条张牙舞爪的黄色巨龙,一路挟雷裹电咆哮而来、腾空而起、俯冲而下,声音如雷贯耳,万朵水花若莲。
他也见过黄河在夕阳下平缓安静的流淌的样子—河滩里生长着望不到边的河柳和没过头顶的野草,美丽的太阳余光洒落在清澈见底的河面上,波光粼粼的壮阔,像是一幅充满诗情画意的大型山水图。
可是不管黄河怎么变化它的形态,繁华热闹的渡口却是差不多的。
永远湿漉漉的青石铺路、两岸青瓦铺顶的街道和保平安的道观、水面上漂浮着的羊皮筏子和扬帆的大船、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抑扬顿挫的船工号子,茶馆里的说书人和听众、渡船上的船夫和乘客···。
“展护卫、白护卫,这是我们第四次跨黄河。”或者在快要过年的时候黄河和渡口都是这般安安静静的静谧欢喜,官家想着回汴梁的这一路上越发浓郁的年味儿,语气小骄傲。
白玉堂扬眉一笑,“官家记得清楚,我们围着黄河,在大宋的东西南北转了一圈儿。”
“虽然饶了远路,明天中午应该就可以回到汴梁。”展昭的声音低沉。
一阵狂风吹来,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官家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想到家里的爹爹和嬢嬢在等着他回家,他又非常开心的说道:“到了汴梁,封北侠和怀远大师他们做忠义侠和逍遥侠,赏金银,大家都回家过年,或者聚在汴梁过年。”
“逍遥侠这名儿好,九州四海任逍遥。赏赐金银不好带,银票就好。听说朝廷为了筹措军饷又印刷了一批官交子。”
“官交子这次印刷的有些多,准备的金银不足,爹爹和大臣们都担心会贬值。”
白玉堂呆楞,满心担忧的展昭也乐的笑出声。
“没事儿,等到作坊的这批货出去换了金银回来就好。”白玉堂干巴巴的安慰“大实诚人”的小官家。
三个人天南地北的聊着,声音被咆哮的大北风淹没。二百多丈宽的冰面白茫茫的一眼望不到边,三人三马远远的看着就是冰面上的六个小黑点儿,有时还会被大冰块撞击推积起来的大冰山彻底挡住。
十多万的将士们有条不絮的跟在官家的身后牵马推车的过河,蜿蜒曲折的黄河好像一条白色长龙,一身戎装的将士们好像一条黑色长龙。
王将军和津长领着人时刻关注着冰面上的情况,发现这条路径要承受不住立即换另外一条路径。
午时的时候,风势渐小,太阳从阴云里冒了一个头,中路军的人马车基本上都到了对岸。官家回头遥望空寂苍茫的渡口,和整齐有序的将士们,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懒懒的大笑脸;归家心切的将士们脸上洋溢着可以暖化寒冬的热情,打马扬鞭的朝家里赶。
此时此刻的汴梁城里,老百姓正在太上皇和朝廷的号召下积极的帮着官府救灾抗讯--不光是汴梁城下属的两个县发生了冰凌漫滩事故,“五年两决口”、灾情频发的黄河下游山东河口也传来了凌洪的消息。
灾情险恶。官家十一月初二十三回到汴梁才得知了黄河决堤的事儿。行功论赏、接风宴后,他发现大家伙儿都忙忙碌碌的,自觉留在宫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和爹娘打个招呼领着人到灾情最严重的地方走了一趟。
太上皇和太上皇后眼见儿子回来还没看够,就没了人影,心里头又是欣慰又是担忧。
一年一度的春节来临,在这个华夏百姓最为隆重的节日,所有人的都尽可能的高高兴兴过大年。从腊月二十三小年节起便开始“忙年”的华夏人扫房屋、梳洗沐浴、准备年节器具、、、,宫里头当然也是洒扫除旧,装扮一新。
老两口在宫里准备祭天祈年,敬天地、祭列祖等等事宜;天上的神仙比如灶神、门神、财神、喜神、井神等诸路神明,准备享受人间香火;小娃娃们期盼着过年的团年饭和压岁钱;长辈们一边欢喜于合家团圆,一边领着儿孙们敦亲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