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完,相信刘慧梅是聪明人,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
这个家里,做事最细致的是周士武,但他还不至于眼瞎,他常年不在他娘身边,或许不清楚她的为人,但枕边人xingqíng如何他再清楚不过,就他所知,刘慧梅反常过两次,一次是前年huáng菁菁生病需要花钱医治,她一反常态的对周士武冷嘲热讽,第二次便是生了孩子后……
反常即为妖,联系周士武的不对劲,有些事由不得他不往深处想。
闻言,刘慧梅背上一凉,脸褪得煞白,目光缓缓扫过他冷厉而深邃的眉眼,身子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下。
周士文面色未变,听着院外响起脚步声,他把大双小双放到摇chuáng里,不顾脸色苍白而露出惊惧的刘慧梅,抬脚走了出去,面容冷峻,再看到来人的刹那即刻化为了和善。
老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看着他,“幸亏赶上了,老大,你娘让我给你的,外边什么qíng形我们也不知,老二老三的事儿只得靠你了。”
老花伸手递过个钱袋子,除了栓子的束脩,里边是家里所有的积蓄了。
周士文眼珠子转了转,眼底闪过波涛汹涌的qíng绪,声音低沉,“花叔,家里开销大,佐料粉卖完了要买配料,您收着,我有呢。”
今年的工钱多他都自己留着,还有家里分的钱,一文没花。
老花喘着粗气,手心满是汗,扭头瞥了眼堂屋,qiáng势的塞给周士文,轻声道,“你拿着吧,否则你娘知道你不肯收,还有的骂,老二出门,你娘也是给了钱的,她嘴巴上说不担心老二,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老二他们能平平安安回来,比什么都qiáng。”
huáng菁菁白天忙着gān活,夜里又惦记周士武睡不着,他劝了多少回,没用。
屋里的刘慧梅听着此话,面色又白了几分,周士文握着钱袋子,不知怎么,想起周士仁拿衣衫裹着银钱镇上的qíng形,huáng菁菁得知他被人陷害,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没有多想就把钱全掏了出来,母亲关心儿子是天xing,骂得再厉害,心底终究割舍不下的,哪怕……
他沉默的低着头,双眸闪了闪,不发一言。
老花以为他不肯收,劝道,“你拿着吧,早点回来,你娘……哎……”
老花拍了拍他肩膀,有些话,尽在不言中。
要是把人找不回来,huáng菁菁估计也支撑不住了。
良久,周士文身形动了动,“花叔,钱我收下了,我娘的话,多多拜托您了。”他紧紧握着钱袋子,喉咙酸涩的滚动了两下,深吸口气,朝堂屋喊了声全毅,第一次,他没和huáng菁菁辞别就出了门,背影仓促落寞,像逃窜似的,老花纳闷的喊了声,“你慢点,全毅还在呢。”
全毅和huáng菁菁说了两句话,匆匆搁下杯子走了,门外,周士文解了牛车的绳子,牛车已经掉头,周士文挥舞着鞭子好似急着离开,全毅面露不解,刚爬上牛车,周士文落下长鞭,牛快速朝前驶去,全毅回眸看着身后,提醒道,“还没给婶子话别,婶子不是说要一起……”
“等我把二弟三弟找回来,一家人就团聚了。”周士文声音充满了悲凉,全毅身形一颤,侧过脸,才发现周士文眼眶泛红,目光直直平视着前方,五官生硬而冷硬,和平日不太一样,他识趣的没有多问,家里遇着糟心事,换作他,只怕也没了主心骨。
huáng菁菁追出来,二人已驾车离开,她大声喊了两句,牛车直直穿过树林不见了踪迹,林荫路上,留下两排新鲜的齿轮印迹,她不懂周士文的反常,扭头问老花道,“你和他说什么了?”
老花一头雾水,老实道,“没说什么,我把钱给他了。”
huáng菁菁静在原地站了会儿,看着日头,她回屋把米久抱出来,“我去一趟方大夫家,老三媳妇割猪糙去了,你去菜地看看。”
“成,米久我带着吧,你慢慢走,别累着了。”老花从她手里接过米久,有些担忧,huáng菁菁脸色不太好看,他怕她路上摔着了,和她商量道,“我陪你一起吧,方大夫家离得不远,耽误不了多少事。”
huáng菁菁摇头,理着身上的衣衫,边朝外走边说道,“我快去快回,麦子收回来,剩下的活慢慢做,请客的事儿待老大他们回来再说。”
家里多了三亩地,多亏了赵二两夫妻帮忙才把麦子收了回来,事后肯定要好好感谢人家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