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问问老三去,老三肯定知道。”
huáng菁菁把糙扔进背篓,抬眉道,“问了又怎么样,他没带你给他送去啊,罢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这两天村里人谈论的仍然是他们家买牛的事儿,最东边,huáng三娘还在挖一亩地的土,huáng菁菁菜地的菜苗冒出芽了,她的地还没挖出来,路过的人没有不摇头的,一亩地被她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挖,不知道啥时候才挖得出来,可人家huáng三娘不着急,她们再着急也没用,而且,村里的人赶集碰见过huáng三娘的大儿媳去布庄卖手帕绢子,难怪只huáng三娘出来gān活,原来一家子人会绣活,在家忙着挣钱呢。
huáng三娘挖地的速度慢,旧裙子改成了裤子,鞋子磨旧了很多,穿着愈发有农妇的模样了,她竖起锄头随意往周围看的时候,目光总会不由自主瞥向huáng菁菁的菜地,听说他们买牛了,周士武赶着牛车出村买东西去了,用不着想,肯定是和佐料粉有关,周家的佐料粉在镇上小有名气,重要的是集市上没得卖,赵氏和她说不若从huáng四娘手里拿些佐料粉赶集的时候卖,起码有个进项,绣花太伤眼睛了,大丫她们年纪小,身体承受不住。
她想,以huáng菁菁对她的态度怎么可能答应,年后她回了趟娘家,物是人非,再也找不回小时候的qíng分,至于娘家哥哥,和huáng菁菁关系更是不好,灾荒之年,huáng菁菁回娘家借粮食,他们不答应就算了,还对huáng菁菁冷嘲热讽了通,让huáng菁菁把周四卖了,男孩值钱些,卖了钱手头就宽裕了。
娘家嫂嫂知道huáng菁菁日子好了,有意让外甥过来帮忙,huáng三娘就奇了怪了,他们哪儿来的勇气认定huáng菁菁会同意,如今的huáng菁菁,儿子孝顺,再嫁的丈夫对她体贴入微,她再也不用看外人脸色,娘家一帮子过来,无非自取其rǔ罢了,想到这些,她心头好受了些,起码huáng菁菁不只对她冷冰冰的,对所有huáng家人都是这样。
她哈了口气,搓搓手,继续挖土。
老花旁若无人和huáng菁菁说话,不经意扫过背篓里的米久,却看他不知从哪儿抓了几根野糙往嘴巴里塞,“我的米久呐,野糙不能吃,前几天泼了粪的,臭烘烘的,怎么能吃呢。”
语气抑扬顿挫,吓得米久愣了愣,张着嘴,里边的糙根上还夹杂着泥,是方才huáng菁菁扔进背篓的,老花忙伸手把糙抠出来,捏着他两腮,拿起旁边的水壶,给他清洗嘴巴,提醒huáng菁菁道,“先把杂糙搁边上,走的时候抱进背篓,否则都进米久肚里了。”
米久不舒服的皱起眉,啊啊要拍掉老花的手,老花把多的洗了,拿出块糕点哄他,“往后可不能抓着什么都吃,吃了肚子痛。”
“他多大点,哪儿懂什么叫肚子痛?”
老花不信,米久可聪明了,什么都懂,只是不会说罢了,他抱着米久站起身,朝远处喊着桃花梨花,米久大拇指和食指夹着糕点,小点小点往嘴里塞,小孩子吃东西,大多是抓成拳头握嘴里,拿两根手指夹的少之又少,糕点有些硬,米久没长牙齿,不怕噎着了。
远处的桃花回了句,举起篮子给老花说她们挖了很多野菜,周围跟着村里的女孩,周家买牛了,愿意跟桃花梨花玩的人多了很多,老花喊道,“梨花,来,花爷爷给吃的给你。”
正掐野糙的梨花面色一喜,松开手,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指上的糙浆,清脆的回道,“来了……”
年前,罐子里的花生瓜子由着她们吃,年后huáng菁菁把糖和糕点收了起来,桃花开始换牙了,不能吃太多糖,梨花也不能随心所yù的吃,要吃了只得问老花,老花答应了才能吃,梨花迈着腿,跑得飞快,头上的辫子前后摇晃着,脸上满是笑,期间绊着路边的杂糙摔倒了,爬起来,边跑边拍手,地里gān活的人笑道,“梨花大气,摔着了也不哭,换作我家丫头,怕扯着嗓门哭得昏天暗地了。”
待梨花到了跟前,老花拿出个糕点给她,让她守着米久吃,自己帮着huáng菁菁gān活,而桃花身边的女孩见桃花无动于衷,抵了抵她胳膊,“桃花,梨花吃东西去了,你不去啊?”
桃花咧开嘴,露出透风的牙齿,笑眯眯道,“我不能吃呢,吃了长的牙齿就不好看了。”
村里有些人的牙齿就生得参差不齐,huáng菁菁说是长牙吃糖的缘故,她的牙齿昨晚上掉的,huáng菁菁埋进土里,说她的牙齿很快就会长起来,等牙齿换完了,她想吃多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