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篮子大小是有规格的,只能依着尺寸来,饶是如此,村里所有人都找着活计做了,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他们编了一辈子箩筐背篓,手艺灵活,一天下来能编六七个小篮子, 若是旁边有打下手的,把竹篾削好,篮子框架支撑好,速度更快。
负责收篮子的是赵二两,赵二两因着腿疾,在村里受了许多人冷言冷语,如今翻身为周家办事,巴结他的人多了起来。
只是赵二两按规矩办事,篮子是要盛佐料粉的,竹篾的须不磨gān净扎着客人的手会损坏周家名声,因而他检查得格外仔细,过关的要,不过关的不要,被淘汰的篮子退回去,村里人就有些不高兴了,只是在老花院子里,不敢乱说,huáng菁菁脾气火爆,真惹着她,不收自己的篮子岂不得不偿失?
因此,众人只是心里嘀咕,面上不敢表现出分毫。
天色清明,明晃晃的太阳露出个脑袋,暖了yīn寒的风,屋侧的树林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因着篮子上要写字,huáng菁菁让赵二两特意叮嘱村里人,卖篮子的话来新屋,省得再集中挑过来,屋檐下站着许多人,赵二两坐在凳子上,身前摆着张长桌,桌上放着个小碗,里边装着铜板,银钱现结清,不拖欠,gān脆利落得很。
huáng菁菁坐在边上,待长桌旁边箩筐装满了,便挪到堂屋,方便老花写字。
韩氏站在门外,瞧着里边热闹的场面,略有犹豫,在门口徘徊许久才犹豫的抬脚走了进去。
村里人见着她,面上闪过疑惑,老赵家不差钱,韩氏和文莲在家日子过得舒坦,不用cao心田地的活,家里的家务活有孩子帮着做,惬意安宁,和周家打jiāo道的次数不多,如何来这边了?众人想归想,但没开口问。
huáng菁菁端着箩筐进屋,把一箩筐的篮子倒在桌上,听着有人在身后唤她,huáng菁菁转过身来,见是韩氏,脸上略有诧异,“文莲婆婆来了?进屋坐吧。”
她客气有礼,韩氏反倒有些局促,顿了顿,笑着点了点头,进屋后打量着屋里,都说老花的屋子敞亮,窗户又大又好看,齐着窗棂安置了张书桌,书桌一侧高,往上是几格柜子,上边摆放了很多糙编的蚂蚱,兔子,青蛙,点缀得屋子清幽雅致,她坐在一堆篮子前,双手jiāo叠在腿上,待huáng菁菁把箩筐拿出去折身回来,她道,“前两天就想过来了,又怕打扰你gān活,听说吉瑞在卖佐料粉,小富爷爷让我来问问……”
老赵贩卖孩子,虽说是正当生意,挣了钱,但毕竟是个造孽的生计,否则如何会子嗣单薄呢?
村里谁家不是孩子成群,他们家,就小富一个孩子,老赵以前是没法子,如今挣了钱,就想着不gān那行了,老赵去的地方多,听不少人问起佐料粉的事儿,这便想着借着手里的人脉卖佐料粉,当为老赵家积点yīn德。
huáng菁菁嗯了声,拉开凳子坐下,抬头问道,“怎么了?”
一文一碗的佐料粉,周士武两文三碗卖给赵吉瑞和刘大,让他们自己去村里卖,得来的钱是他们自己的,卖得多挣得多,比做工qiáng多了,村里有人打听过这件事,但周士武不是没成算的,哪能是个人就答应。
赵吉瑞和刘大吃苦耐劳,走的村子远,清晨出门,傍晚才能归家,避免和他们抢生意,说起来,二人挣的都是辛苦费。
换作居心不良的人,少不得会耍小聪明和他们抢生意。
韩氏搓着手,沉默了半晌,缓缓道,“有些事我知道老赵对不起你们家,但生意做久了,多多少少只看到利益,小富能去镇上念书多亏了你,也没当面和你说过谢谢。”韩氏心头是佩服huáng菁菁的,把四个儿子养大成人,给他们娶妻,换作她,早就六神无主不知怎么办了。
“老赵赶着牛车早出晚归,他没空过来和你说,差我问问,能不能像吉瑞那般,从你这拿佐料粉自己卖。”韩氏心知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但老赵也是没法子,她们这一辈遭报应就报应了,赵小富年纪还小,不能被他们毁了。
否则,他们不会大方的帮衬几家亲戚,但凡谁家穷,他们是能帮则帮。
huáng菁菁没料到韩氏说的是这个,沉吟道,“买卖的事儿老二和老三说了算,你和老二说吧。”
她不解的是,老赵家的生意好好的,如何想改行了,佐料粉的价钱他们控制着,赵吉瑞和刘大一天下来,挣不了多少。
韩氏料想是这么个结果,叹了口气,把事qíng的原委说了,“小富爷爷做这行很久了,以前找的东家不好,也有nüè待孩子的,只是银货两讫,老赵不怎么过问,这次卖出去的两个小女孩,听说给弄死了,小富爷爷夜里总听到孩子的哭声,睁眼后就睡不着了,别无他法,才想着换个路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