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爹娘死了二十多年了,huáng三娘已不太能想起他们的容貌,只是他爹疼爱四娘多些,说四娘能gān,和儿子差不多,为此,她大哥二哥气了huáng菁菁好多年,灾荒之年不肯帮huáng菁菁,只怕也有那件事的缘故。
huáng三娘说完,就见老花忽然走向地里,侧身让huáng菁菁先走,huáng菁菁怔了怔,只听老花道,“唧唧歪歪,跟蚊子乱飞似的,你走前边。”
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huáng三娘脸色僵了僵。
于是,小路上,huáng菁菁杵着竹竿走在最前,老花挑着箩筐走在中间,huáng三娘掉在最后,huáng三娘委实找不到什么话说,只得回忆往昔,“大哥的身体不太行了,几个外甥成家有了自己的心思,没人肯花钱请大夫,我寻思着过些天回去看看他,四娘,你和我一块吧。”
“你要回就回,四娘还有其他事,抽不开身。”回答她的是老花四平八稳,无波无澜的声音。
huáng菁菁多少清楚老花的xingqíng,老花对huáng三娘的敌意太过明显,内里怕是有什么事,到了新屋,huáng三娘还要跟着她们走,老花回眸,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指着后边道,“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吧,找不到就喊人,别赖在我家。”
进院子后,啪的声关上了门,连门闩都没落下,huáng菁菁好奇的转过身,问道,“她哪儿得罪你了?”
老花脸上换上了笑,示意她进屋说话,“看她的面相就是个会来事的,我不太喜欢她。”
huáng菁菁耐人寻味打量他两眼,没追问。
老花把箩筐放进卧室,生了炕,让huáng菁菁去炕上坐着,他开始整理衣衫,一件两件顺着他的衣衫放好,沉默半晌,找话和huáng菁菁道,“昨天我刚回来,她就敲门说要打水,自己跑这么远的地方修建屋子不知道自己打口井啊,孤男寡女,谁知道他是不是要坏我名声?”
huáng菁菁洁身自好,目下无尘,他要是名声有损,岂不是配不上她了,况且周大周二他们也不乐意,他对huáng三娘印象很不好。
防微杜渐,自己小心些总是好的。
huáng菁菁嗤笑了声,“你当自己还年轻呢,坏你名声?人家是城里回来的,哪儿看得上你,你没给她开门?”
“我才不给她开门呢,一路上你也听到她叽叽喳喳话很多了,我要gān活,哪有心思和她闲聊?”老花弯腰叠着衣衫,余光瞄向炕上的huáng菁菁,见她低着头,面露沉思,便没接着往下说,他还有话没说,huáng三娘当日挑唆马婆子和huáng菁菁,他心头记着呢,可不想和那种人来往。
老花收拾好衣衫,把ròu拿进灶房,洗gān净切好,抹了佐料粉放在蒸笼里,天冷,不怕ròu坏掉,这会蒸好了,晚上热热就能吃,差不多了,他才叫上huáng菁菁回了周家。
二人的亲事简单不张扬,一家人开开心心凑一桌,老花兴致高,喝了好些酒,只是怕喝醉,不敢多喝,周家三兄弟也喝了些,想到huáng菁菁往日受的苦,周士武喝高了抱着huáng菁菁埋头痛哭,骂自己láng心狗肺,对不起她,对不起栓子,二十多岁的人了,完全不嫌丢脸,huáng菁菁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唉声叹气顺着他的背。
一顿饭吃完,外边的天色已经黑了,周士武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夜路难走,桃花和梨花米久留在这边过夜,刘氏牵着栓子,周士仁打着火把,周士文则扶着刘慧梅缓缓往家走,huáng菁菁叮嘱他们小心些,明早她就不过去了。
人走了,huáng菁菁在关上门,落上门闩,灶房亮着灯,晕huáng的光将老花的身影拉得很长,往后,就是他们一起过日子了,她进去帮着他洗碗,被老花推开,“你去堂屋看看老二,他喝多了,别不小心摔着了。”
huáng菁菁见他双手冻得通红,蹙了蹙眉,“怎么不烧热水洗,生冻疮了怎么办?”
“我皮厚实着呢,没生过那玩意,四娘,你出去等着,待会我烧了热水端到堂屋来。”老花低着头,认真刷洗着碗,五官镀上了淡淡的柔色。
忽然,身侧多了双手,老花正yù阻止,只听huáng菁菁在身侧道,“天色不早了,你累了一天,早洗完早休息。”
老花洗第一遍,她清洗第二遍,两个人,很快就把碗筷洗gān净放进了碗筷。
黑暗笼罩着村落,风呼呼刮着,换了地儿,huáng菁菁丁点不认chuáng,倒头便睡,被窝里多了人,她略有不习惯,朝里侧挪了挪,米久睡在两人中间,huáng菁菁怕压着他,后背贴着墙,维持着一个姿势睡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