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了事,huáng菁菁该会何等难过,有些事qíng以前不懂,现在却是明白得透透的,他娘嘴上不说,心里却把他们看得格外重要。
“是该好好谢谢他,他媳妇救了梨花,他又救了你,咱欠了人家大恩qíng哪。”huáng菁菁细问了几句,周士武一五一十说了实话,huáng菁菁看他面露倦怠,才想起问他肚子饿不饿,有没有吃饭,周士武喉咙堵得厉害,拔高音量道,“不饿,大哥给我们叫了碗面,吃了饱饭回来的。”
老花抱着米久出来,孩子容貌长开了些,只是不足月的关系,看着不够白净,huáng菁菁让他把米久抱回屋,让周士武回屋歇歇,周士武却不肯,“娘,把米久抱过来吧,说起来惭愧,我当爹的,还没花叔上心。”
老花咧着嘴笑了笑,“你们忙,我帮不上啥忙,有米久陪着,不至于清闲到无聊,你的头疼不疼?”
老花和颜悦色,不只是几个孩子喜欢他,周士武也喜欢,huáng菁菁说话做事太过严厉,猛的听到老花轻声细语,那种备受关怀的感觉纷至沓来,他抬手压了压受伤的地方,老实道,“还有点,花叔快过来坐。”
周士文拉开凳子,路上他听周士武说了家里的事儿,米久这孩子给花叔看着,花叔一定会照顾得很好。
“花叔,二弟和我说家里多亏了有您。”周士文看着米久,小小的脸蛋,还不及他半个手掌大,闭着眼,时不时砸吧两下唇,睡得甚是香甜,老花以为他想抱米久,把孩子递过去,沉稳如周士文,脸上也闪过慌乱,“我是个粗人,不会抱孩子,会不会吵醒他?”
“不会,他可听话了,你弯着手,一手托着他脖子,一手托着不让他掉就是了。”老花把孩子给周士文抱着,见huáng菁菁目不转睛盯着周士文宽厚的手,立刻敛了笑,转头看向周士文,待他抱着孩子坐下后,才松了口气,朝huáng菁菁解释,“周大不会让米久摔着的。”
huáng菁菁那副神色,摆明了是怕周大不会抱孩子。
huáng菁菁收回目光,轻轻嗯了声。
周士文抱着孩子,双手僵直不动,脊背挺得直直的,眼睛落在米久身上,跟定住了似的。
老花拍了拍他手臂,惊得周士文浑身都绷直了,老花好笑,“你放轻松,手臂ròu硬,米久躺着不舒服。”
周士文qiáng自镇定,曲了曲手肘,下巴抿成了一条线,周士武看得忍俊不禁,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他娘带着的,一岁前他们甚少抱,周士文不会,他也不会。
“大哥,给我吧。”
周士文如释重负把孩子送了过去,周士武看着米久,心口一软,“他比我走的时候又大了些,脸白了……”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直直感受到一道锋利的视线she来,不用看就知道是huáng菁菁,他滞了滞,接着道,“好像越来越丑了,米久是个小丑人。”
老花嘴角抽搐,凑过去看了几眼,有些埋怨周士武不会说话,明明长得更好看了才是。
“小孩子不经夸,话得反着说,不然不吉利。”huáng菁菁出声解释。
老花脸色白了一瞬,看着熟睡的米久,怔忡道,“还有这种说法?”
他家老大,逢人就夸长得好看,夸他聪明,莫不是夸多了,他家老大承受不住没了的?他身子颤了颤,踉踉跄跄站起身,但看周士文和huáng菁菁望着他,他扯了扯嘴角,白皙的脸上尽是凄惶之色,“我……我把屋里的碗拿出来洗了。”
抬脚,膝盖踢到桌脚,疼得他拧了下眉,周士文拉开凳子,起身yù搀扶他,被他拿手挡开了,“我,我自己去就是了……”
几乎是láng狈的夺门而出。
周士武叹了口气,低声道,“花叔不容易,一家子人说没就没了,大哥,我是想好了,待花叔年纪大些,我给他养老,他没有儿子,我就给他当儿子了,不能让他孤苦无依。”当年,老花肯把身上的银钱拿出来,多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他儿子的影子吧。
周士文眸色沉着如水,“应当的。”
不一会儿,西屋传来压抑的哭声,周士武和周士文对视一眼,眼底略有犹豫,“大哥?”
“你们坐着,我去看看。”老花流làng这么多年都没走出来,可以想象一家子人在他心里的分量,老花趴在chuáng上,头埋在米久的被子里,呜呜抽泣着,huáng菁菁掩嘴咳嗽了两声,徐徐走了进去,安慰道,“别哭了,这是村里迷信的说法,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一大把年纪,好不容易得了孙子,凡事想得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