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士武抽回被孙婆子拽着的衣袖,笑道,“婶子说的实话,孙达哥是个好人,我看婶子还有事qíng忙,先走了。”
孙婆子言笑晏晏送她出门,朝扛着锄头出门gān活的孙老头道,“我就说了远亲不如近邻你还不信,四娘身边就只有两个儿子,忙不过来还不得找咱,几十年的jiāoqíng,哪是说没就没了的,就是你瞎cao心。”
孙婆子抬着头,语气是得意的,虽说之前和huáng菁菁闹得有些不愉快,但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哪能记恨一辈子。
想着孙达靠上huáng菁菁能挣钱,激动得无以复加,回屋换了双鞋子,让李jú去割糙,她去小河边洗衣服,她嫁到村里几十年,素来不和人争吵,去年若不是马婆子做得太过分,她也不至于和马婆子不对付,至于huáng菁菁,纯属心里的嫉妒和防备。
如今孙达有了工钱,什么都雨过天晴了,因此,她到小河边,就把孙达给周家做帮工的事儿说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家是跟着沾光了。
小河边起了小轰动,huáng寡妇孙子念书的束脩jiāo了,孙子抱回来又请徐氏挤奶养着,每个月给徐氏粮食,眼下又去镇上做席面,日子是越来越红火了,有人感叹huáng菁菁命好,有人不忿认为huáng菁菁不过靠着那点蛮横懂得讹诈钱。
妇人们嘴上说着huáng菁菁的不是,心里却俱是羡慕的,又问孙婆子周家还要不要人,孙婆子捶打着衣服,眼角笑出了深邃的褶子,“周二没说,估计不要了吧,四娘还要帮衬亲家呢……”
意思是隔壁村刘家有人,在村里,就请了她家孙达。
“不要就不要,一天三文工钱,去镇上做工都是四文钱或者五文钱,她是不是看不起村里人哪,克扣工钱。”当即有妇人如此说道。
她这么说,得来几个妇人的赞同。
孙婆子斩钉截铁的反驳,“当然不是了,你去镇上做工还得有门路,就这样去镇上转悠,人家不肯要,而且四娘是村里人,依着村里规矩没什么不妥,况且,孙达跟着去,一日三餐都在主人家吃,办喜事,大鱼大ròu管饱,三文钱的工钱,值得了。”
她笑眯眯的,像是真的满足。
这么解释,其他人心里又泛酸了,经过周家门口,看huáng菁菁在院子里晾尿布,不免停下脚步道,“婶子,听说您家在请帮工,怎么不请我家那口子,怎么说都是一个村里的,您有钱了拉衬大家一把啊。”
这种趾高气扬的口吻让huáng菁菁冷了脸,想到小河边一群唧唧歪歪的妇人她就不愿意过去,让周士仁挑水回来在院子里洗的衣衫,闻言,冷笑道,“你家那口子是谁啊我不认识,有钱了就要帮衬大家,我穷的时候可没见大家帮过我?脸皮厚到这种程度,去镇上要饭吧,镇上有钱人多,没准会帮衬你。”
她不是善人,有钱也是自己挣的,那种贪便宜坐享其成的人最是令人厌恶,一个村的就该帮衬,老赵和里正可没帮衬大家。
见对方一脸吃瘪,huáng菁菁又道,“提醒你,出门要饭把姿态放低点,求人还一副yīn阳怪气的语气,我哪怕金山银山,一粒米都不会给你。”
这时候,老花抱着米久出来,外边太过明亮,老花拿一层布盖着米久眼睛,米久在他怀里甚是安静,不哭不闹,像睡着了似的,老花斜了眼屋外,朝huáng菁菁道,“洗衣服的水留着没,米久又尿了。”
话完,取了米久裤裆处的尿布,huáng菁菁在衣服上拍拍手,上前两步将尿布接了过来,随手放在旁边桶里,“奶温着没,我去弄。”
“没呢,听着你说话,米久给吓着了。”老花抱着孩子,姿势平稳,让屋外的人一震,huáng寡妇自己的孙子,竟然给老花带,一个几十岁的大老爷们,在家里奶孩子,不是叫人贻笑大方吗,只是她们被huáng菁菁讽刺得脸色铁青,气得哪有多想,倪了huáng菁菁几眼,又不敢发作,憋着一肚子火回去了。
huáng菁菁没把那些人放在心上,把水壶里的热水倒进斗碗,里边温个小碗,小碗里装着奶,huáng菁菁在上边盖个盘子,防止热气四散,过会儿就好了。
老花重新把米久放到凉席上,拿开他眼睛上的布,米久含着手指,闭着眼,不舒服的踢了踢腿。
“你往后声音小些,米久年纪小,经不住吓。”老花坐在chuáng沿上,语重心长的看着huáng菁菁。
huáng菁菁把水壶的盖子盖上,准备把刚换下的尿布洗起来,闻言,点头道,“以后注意些,遇着那种人,不骂几句心头不痛快,忘记还有米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