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áng菁菁直起身子,反手把猪糙扔进背篓,看着远处葱葱郁郁的山林道,“要你回去你就回去呗,腿长在你身上,他是你爹不是我爹,都快死了,见一面能把你怎么样?”
她以为韦氏和其他人一样,都上门攀关系的呢。
“不,不了。”刘氏低着头,声音忐忑不安,“我不回去了,我娘没其他意思。”
韦氏心地善良,一辈子没忤逆过刘老头半句,年轻那会刘老头输钱回家还会打人,村里人见韦氏鼻青脸肿,要找刘老头问个清楚,被韦氏拦着,韦氏只说她做错了事,起了几句争执,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不管刘老头怎样,韦氏都忍了下来。
这些是她小时候听人说的,那时候的刘老头已经戒赌,洗心革面了,说起以往的事儿村里人唏嘘不已,说韦氏没个主见,娘家那边也不吭声,好在刘老头改好了,不然韦氏的苦日子还在后边。
huáng菁菁看了刘氏一眼,刘氏身形瘦弱,皮肤有些黑,头发随时都淋着汗,几撮碎发汗腻的贴在额头上,这种女人,绝对称不上好看,但胜在老实,一双眼甚是纯粹,一看就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
“没其他意思就gān活,分了家,大事小事你和老三自己拿主意,若凡事要问我,那我要cao心到几时,你爹那,你想回去就回去,不用在意我的看法。”不是她爹,她不能感同身受,人都快死了,回不回刘氏自己拿主意,舍不下就回去看看,还记恨就不回去,跟随自己的心,分了家,只要刘氏和周士仁不做出格了,她都不会cha手,都是爹生父母娘的,哪能不搭把手帮忙,刘家眼下来看还算安分,若真要贪得无厌,自私成xing,她不会坐视不管。
她要的是这个家蒸蒸日上。
刘氏点了点头,想着傍晚回趟刘家,算是送她爹最后一程。
她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想问问范翠翠的事儿,她听李jú说,那个孩子月份不足,不好养活,加之范翠翠奶水不足,孩子没有吃的,养不养得活都不好说,但看huáng菁菁朝旁边糙茂盛的地方走,她怔了怔,便没开口。
范家因着范翠翠生孩子的事儿闹开了,范田媳妇气范翠翠和范婆子把范田的差事弄没了,不愿意多养两个人在家,而且孩子小,成天哭,哭得家里乌烟瘴气,她难得硬气一回找范老头说话,要范老头把范翠翠母子两送走,孩子是周家的,范翠翠又坐月子,不管怎样,都该周家人管。
范老头拍着烟杆子,没看她,“现在知道送回去了,农忙咋每个人开口说话,你们想什么当我不知道呢,农忙把翠翠留在家里gān活,吃ròu了要翠翠掏钱,老大的差事怎么来的,还不是翠翠争取得来的,如今过河拆桥不认人,要走你走,翠翠我闺女,不吃你的穿你的。”
范老头心头烦躁,范翠翠一个人傻乎乎的,什么都为着家里,眼下呢,躺在chuáng上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平日她帮衬的亲人还对她满脸嫌弃,范老头是肠子都悔青了,握着烟杆子,叫范田出来,又是一顿训斥,“你妹子这些年帮衬了家里多少,她弄成这步田地是谁造成的,好好管管你媳妇,别整日学长舌妇嫌弃这嫌弃那的,我范家就这么个qíng况,看不上就回娘家,找个更好的人家,我去趟周家,你自己看着办。”
女儿也是他的种,他以为范婆子把几个孩子教得好,从不过问家里的事儿,可能这几天范婆子被他唬的次数多了,几个儿媳就有些蠢蠢yù动,这儿不好那儿不好,范翠翠刚生了孩子,身体虚弱,能去哪儿,周家没有huáng菁菁点头,范翠翠哪儿都去不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从不过问这些,如今是bī得没有办法了,范翠翠总不能带着孩子住在范家,不说范家养不养得起,外人也会拿话戳他们脊梁骨的,他还要在村里活呢。
到周家的时候,周家屋里坐着好些人,都是女人的声音,他紧了紧烟杆子,脸上很是紧张,鼓足勇气推开门,刘慧梅说huáng菁菁不在,见众人的目光好奇不已的在他脸上逡巡,范老头脸颊火辣辣的烫,仓皇的关上门,朝着东边跑去了,在一处地里找着huáng菁菁。
“亲家,翠翠生了个儿子,很像桃花小时候,你看了一定会喜欢的,孩子养在范家不是法子啊,翠翠生孩子遭了罪,现在还在chuáng上躺着呢,就让我求求你,给她个机会吧。”范老头坐在地梗上,握着烟杆子,枯huáng的脸上老泪纵横。
“休回家的儿媳我是不会同意她进门的,至于孩子,你们真要养你们就养着,不养的话就抱过来,不足月生的孩子,不细心jīng悠着哪儿养得活。”huáng菁菁脸上没有过多表现出担忧,不管范老头是什么xing子,huáng菁菁知晓一个道理,越是想要一样东西,越要徐徐图之,表现得太过急切,反而会让对方窥探到你的心思,就跟买卖讲价是一样的,你表现出非它不买的表qíng,最后肯定是高价格买下来,若表现得可有可无无所谓犹豫不决,对方自然会稍微退步让些价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