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花惊愕,“给我落户籍,给我地,为什么?”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自然是为了你活下去了,不管怎么说,你救了咱一大家子,照顾你是应该的,等农闲了,叫老二老三去山里砍树,你瞅瞅你喜欢哪儿,给你起两间屋子,好好过日子,可不能再当乞丐乱跑了。”huáng菁菁语气qiáng硬,这会儿不把老花震慑住,他要再跑了,她真不保证自己还有耐心把人追回来。
老花战战巍巍低下头,嘟哝了句,“哪还敢乱跑?”
huáng菁菁没听清,“说什么呢,好好说。”她算是明白了,不能对老花太好,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全家真将他供起来,轻声细语,敬重有加,没个约束他的人,久了他不当回事又要朝外边走。
“没,没什么……”老花顿了顿,迟疑道,“你们在镇上gān活,栓子大伯母在家照顾孩子,分钱是应该的,我一个闲人,什么都没做,分钱不太好,况且我吃你的穿你的,拿钱也没用。”
这种话在huáng菁菁听来算废话,她毫不犹豫打断他,“给你你就收着,现在不花钱不代表以后不花,真等花的时候再想办饭哪来得及,你不是给秧苗施肥了吗,也gān活了。”
如此,便没人说什么了。
老花却莫名红了脸。
周士仁和刘氏回到屋里,夫妻俩嘀嘀咕咕一通,栓子花钱的束脩是huáng菁菁掏的,他们既然挣了钱,当然要把钱给huáng菁菁,夫妻两留了十来文,剩余的准备全给huáng菁菁。
只是想着要见学堂的夫子,夫妻俩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不舒服,要不是天黑着,周士仁怕是去田里gān活了,天边刚露出丝鱼肚白,夫妻就起了,二人眼角周围俱是浓浓的一圈黑色,借着朦胧的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说什么。
好一会儿,刘氏先回过神,“我去弄饭。”
昨晚的粥剩下很多,早饭在上房吃,刘氏穿上衣衫便去了灶房,留下周士仁坐在chuáng上,睁着眼,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做什么,索xing把栓子叫起来,“栓子,起chuáng了,待会要去见夫子,爹和你说说话……”
栓子翻个身,睡得香沉。
周士仁没办法,拉着他双手,一把拉他坐起,捏他的鼻子,栓子喘不上气,头扭了扭,缓缓睁开了眼,一脸抱怨,“爹爹,睡觉。”
“不能睡了,天亮了,待会我们要去上秀村的学堂,爹与你说啊……”他只记得huáng菁菁让他提点提点栓子,别在夫子面前丢了脸,可提点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栓子等了会儿,看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倒头继续睡。
周士仁挠挠头,穿上鞋子,去东屋叩响了周士武的门,周士武说话周全,问他是没错的,周士武已经醒了,在家里睡得踏实,今早起晚了,砍柴是来不及了,只有等明日,得知周士仁为见夫子的事儿发愁,他便认真教周士仁怎么说,怎么做。
周士仁严肃着脸,听得极为认真,甚至一个字都不肯错过,背书似的重复着周士武的话,吃饭时,嘴里念叨个没完没了,声音小,听不真切,只听到咕咕咕的,huáng菁菁心下烦闷,拍桌道,“gān什么呢?不吃饭就下桌,叽叽咕咕,吵什么吵?”
周士仁微张着嘴,立即噤了声。
huáng菁菁猜到周士仁在gān嘛,就因为猜到心里才生气,多大的人了,再不会说话该有的礼貌少不了吧,死记硬背,夫子又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来,会让夫子怎么看他们?
周士仁不再吭声,默默吃完饭回屋换了身gān净的衣衫,穿上早先huáng菁菁买的鞋子,一家三口穿得整整齐齐,好像过年似的,huáng菁菁把ròu和糖装上,束脩给他,“把束脩给夫子,秋收后天气凉慡栓子就去念书。”
周士仁绷着脸,屏气凝神听着,接过篮子,脊背笔直,同手同脚走了出去。
huáng菁菁是又气又无奈,一个夫子,不至于让人紧张成这副样子吧。
和周士仁他们同时出的门,她和周士武去田里cha秧秒,老花也在,huáng菁菁和老花拔秧苗,周士武负责cha,田里满是gān活的身影,时不时询问huáng菁菁在镇上做席面的事儿,孙婆子家的田挨着周家的,秧苗也凑对,她笑道,“四娘是挣钱了,听说那户人家请了两天流水席,你带着周二他们挣了不少钱吧?”
村里没啥秘密,何况还是挣钱这么大的事儿,稍微风chuī糙动就能闹得人尽皆知,huáng菁菁面无表qíng,不冷不热道,“能有多少,都是挣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