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三天了能不好吗,缠着花爷爷gān什么呢?”
老花抬眉,对上huáng菁菁的视线,以为huáng菁菁好奇,低下头,脸莫名红了红,声音轻若蚊吟,“就是蚂蚱,好些年没编过了,有些忘记,编出来的总是不对。”
huáng菁菁这才细看桌上的蚂蚱,不说不打紧,这么一看,还真是有些别扭,好像腿长短不一,打结的地方不一致,周士武看了两眼,笑着道,“您是中间绕错了,这个我也会……”说着,周士武捡起几根糙根,左穿右绕,让老花仔细看,十几下一只蚂蚱在他手里栩栩如生立着,老花茅塞顿开,对上huáng菁菁凝视的目光,羞赧的抿了抿唇,红着脸道,“原来如此。”
huáng菁菁见他不好意思,白皙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润,一双眼眸甚是清明澄澈,gān净得仿若山间清泉,而非饱经风霜的枯树,她不免有些怅然,男人本就不显老,老花漂泊这些年还能有这等容貌,老天待他不薄。
她这三日没出门,问栓子这三天做什么了,栓子想也不想指着东边说去网鱼了,说完,颓废了脸,努着嘴道,“大伯母说鱼腥味重,费油,今天都没去河边,奶要吃的话,木桶里还有呢。”
鱼腥味确实重,稍有不当,弄出来又腥又臭,水煮的话肯定费油,huáng菁菁看他满脸不开心,笑道,“明早去河边网鱼,若有鲫鱼,拿回来奶炖汤。”
栓子这才高兴地点了点头,huáng菁菁又问起地里的活,周士仁和周士武老老实实答了。
刘慧梅炖了一锅猪蹄汤,没做一家子的饭,huáng菁菁问刘氏煮了多少饭,端上房来一起吃,顺便说起送栓子去学堂念书的事儿,“我在柳夫子家打听时你们也听着了,上秀村的夫子为人不错,学堂人多,很多人家秋收后会把孩子送学堂去,人多了,夫子就要筛选人了,我寻思着哪天空闲了先带着栓子去学堂给夫子看看,把上学的日子敲定下来,过了夏天就把栓子送学堂去。”
栓子竖耳听着,难以置信的看着huáng菁菁,“奶要送我去学堂念书吗?”
huáng菁菁点了点头,却看栓子嘴巴一咧,哭了起来,“我不要去学堂,我就在家。”
huáng菁菁蹙了蹙眉,村里多少人家想把孩子送去学堂都无能为力,她要不是有卖牛的钱,哪能把栓子送学堂,栓子不高兴就算了,还排斥成这样子,huáng菁菁耐着xing子问道,“栓子为什么不去学堂,去了学堂就能识字,以后能考秀才老爷,你不是要比奶奶厉害吗,怎么又不愿意了?”
栓子撇着嘴,泪疙瘩掉进碗里,他抬起袖子抹了抹,“我不要去,我要和花爷爷去河里网鱼,不想去学堂。”
“胡闹。”周士仁气急败坏的cha话道,家里费多少心血想把他送去学堂,他不念好就算了,成天想着玩,网鱼能网出什么名堂来不成?
栓子低着头,委屈的吸着鼻子,肩膀一耸一耸的,“我就是不要去学堂。”
huáng菁菁朝周士仁使了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小孩子玩心大是正常的,慢慢引导就是了,哪能跟她教育他们似的那样镇压,她搁下筷子,轻声道,“栓子说要做秀才老爷,又不做了吗?”
栓子摇摇头,打了个嗝,不敢和huáng菁菁对视,“我不想念书。”
“不念书的话不能考秀才老爷,镇上的秀才老爷可厉害了,家里的田地不用缴税,每个月还有粮食拿,难道栓子希望长大了像你爹娘那样,天不亮就起chuánggān活,天黑十分才归家?”
栓子斩钉截铁的再次摇头,声音沙沙的,“我不想。”
“那可要好好念书识字,你总说你大伯厉害,你大伯也在学堂念过书的,你大伯可勤奋了,说他要出息,出息了就不会有人欺负奶奶和你二叔你爹,他在镇上做工,一个月能拿回来不少钱,你想想前几年,若是没有你大伯拿钱回来,家里有ròu吃吗,过年买得起腊ròu吗?”在村里,要想出人头地,读书是唯一的出路,经商没有路子,祖上又没手艺,不念书做什么,可能懂道理的人多,但舍得花钱的人少,何况,许多人家家境贫穷,就是想到了也无能为力。
栓子回答不上来了,他不想像周士仁和刘氏,一天到晚gān活却挣不到钱,想像周士文那样能挣很多钱,这样子的话,家里就不会因为谁生病要把梨花卖了,把他卖了,他止住哭声,坚定道,“我想念书,想做秀才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