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哪能一样。
再者,周士文有工钱,他可没有。
周士仁也不肯拿钱,huáng菁菁想了想,缓声道,“都拿着,你大哥这个月给你们的钱我一并给了,他受了伤,一时半会回不了镇上,钱我先给,往后你大哥有了钱直接给我就是了。”
范翠翠不gān了,这心思可就偏得厉害了,拿自己的钱贴补大房,怎么不贴补他们呢,他们还穷着呢。
张着嘴,就要反驳huáng菁菁,然而当她抬起头,对上huáng菁菁警告狠戾的目光,那句质问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和我理掰是吧,等你生了孩子来,我心平气和跟你掰,掰完了自己收拾包袱走人。”huáng菁菁是真的不想留范翠翠在家里了,三兄弟的qíng分就是被这么被磨没了,她现在还能压制住范翠翠,老了呢?
家和万事兴,可不是让范翠翠这么闹腾的。
周士武不肯收,低头盯着自己手上的茧子,声音有些沉重,“娘,大哥的处境我们明白,我们兄弟一块长大,哪能生分到那种程度,大哥在镇上看人脸色过活,一年到头没存什么钱,我想好了,往后就不要大哥的钱了,以前那么艰苦的日子您都把我们兄弟四人养大,我一个男人还养不起妻儿吗?何况田地里还有庄稼呢。”
周士文回家后他就在琢磨这事儿了,和周士仁私底下商量过,两人都认为这么做是好的,周士文有孩子了,总不能拖着一大家子人过,相当年,家里的田地更少,他娘不也把他们养活了,他娘能,为什么他们就不能了?
huáng菁菁眼神微诧,心下动容,怔神间,对面的周士仁跟着附和,“是啊娘,二哥说的对,大哥cao劳这么些年也够了,不是他,家里哪有现在的好日子,分了家,儿子们总要自己养活妻儿的。”
二人的表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huáng菁菁打量着他们,他们低着头,面上流露的不是算计,不是同qíng和可怜,而是深深的愧疚。
便是周士文也没回过神来,他没料到huáng菁菁会忽然提及钱的事儿,给家里拿钱他认为是天经地义的,要不是他念书花了家里的钱,周士武和周士仁说不定能学门手艺,有了手艺,在村里算是一份体面了,至少不用靠天种地吃饭。
“二弟三弟,分家时说的好好的,你们怎么改主意了,该拿多少我一分不少,待我养些时日就去铺子gān活,有了工钱手头就宽裕了,娘……给你们,你们先拿着,就当我借她的,往后一并还。”周士文声音有些低,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漆黑如墨,内里跳动着莹莹烛火。
周士武和周士仁不约而同抬起了头,异口同声道,“不用了。”
周士仁有些哽咽,“大哥这些年为家里做得够多了,我们怎么能坐享其成。”
“是啊,要不是大哥,以我的脑袋瓜子,不见得能学得了手艺,学了手艺,心恐怕也歪了,大哥,钱你就自己拿着,我能行的。”周士武摩挲着掌心的茧子,嘴角紧紧下抿着,唇不自主哆嗦,“我猪油蒙了心差点走了歪路,对不起娘的教诲,大哥,以前……真的是对不起……”
他嫉妒周士文,没少拿周士文念书的事儿做文章,认为周士文对不起他,夺了他的前程,如今才幡然醒悟,以他的xing子,学门手艺,恐怕更会卖弄小聪明。
以前红着眼嫉妒,如今明白,周士文在前边做了多少,周士文身上的担当,勇气,是他所没有的,他的嫉妒,不过是为自己的自怨自艾找份借口罢了。
学了手艺就能出息吗?不可能的。
品行比什么都重要,心歪了,走的路是歪的,目的地永远不会是繁花似锦。
三人陷入了沉思,俱低着头,嘴唇下抿。见他们这样,不知为何,huáng菁菁眼眶热得厉害,思忖片刻,坚持把钱给他们道,“分家说好了的,你们拿着就是了,刚分家,你们也周转不过来,往后家里条件好些了再说吧,你们兄弟能互相扶持,娘比什么都高兴。”
范翠翠忙不迭点头,抵了抵周士武胳膊,嘟哝道,“娘都这样说了,你就把钱收了吧,大哥真没钱了我们再拿出来就是了,院子里不是还有头牛呢,那能卖不少钱呢。”
huáng菁菁哽了哽喉咙,难得的,没有发脾气,便是范翠翠自己心里都觉得奇怪,然而huáng菁菁面色十分平静,“兄弟协心齐力断金,你们要好好互相帮衬,遇着矛盾了,多想想你们小时候,你大哥是怎么抢在前边吃树根的,几十年过去了,不是qíng分陌生了,是人心越来越复杂了,兄弟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