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梅垂着眼眸,脸上看不出什么表qíng,不疾不徐道,“二弟妹八月就要生产吧,我要等到年后,季节不同,我备的都是厚的。”
言外之意不乐意。
范翠翠有些不高兴,心想你娘都差点把周士文害死了,你在家哪还有什么地位啊,于是她抬起头,让huáng菁菁断公道,“娘,您听听大嫂说的,我不过想省点布料,说得好像我占她便宜似的,庄户人家,小孩子的衣服谁不是轮着穿的?”
笃定huáng菁菁气刘慧梅娘家,会发作刘慧梅,范翠翠语气饱含委屈。
却不想,她会错了意,只看huáng菁菁抬起头,随手就把手里的针线扔了过来,声音冷若冰霜,“你不是想占便宜是什么,生个孩子什么都不做,就成天想着当老太婆一家人围着你转是不是?那你别嫁人,去大山里给人当媳妇算了,一家子男人都围着你转。”
大山里男多女少,听说一户人家娶一个女人,兄弟轮着用。huáng菁菁气得不轻,要不是范翠翠挺着肚子,她非要踹她两脚不可。
这时候,院门响起咚咚的敲门声,huáng菁菁剜了范翠翠一眼,这才看向门口,喊道,“谁啊。”
“婶子,是我,刘彦。”刘彦撑着伞,重重叩着门,不住抖着身上的雨水,刘慧梅先反应过来,小声提醒,“是我族里堂哥。”
huáng菁菁恍然,让周士仁开门,来人只有刘彦一人,穿着身藏青色的衣衫,脸上沾了雨水,神色有些láng狈,站在门口,急切地往院子里张望,“婶子,我爷让我来看看牛,下雨呢,牛不能淋雨,不然生了病就麻烦了。”
刘彦一路来得急,裤脚身上满是雨水,周士文离开后他便回家和他爷说了牛的事儿,天色暗沉,他爷气得又一阵咳嗽,让他来稻水村知会声,别让牛着凉了,钱的事儿好商量。
这头牛养了快一年了,多少有些感qíng,他爷的意思,八两就八两,无论如何要把牛买回来。
huáng菁菁笑容满面,“我知道了,刘彦是吧,快进屋坐,婶子给你拿馒头吃。”
刘彦的态度,不是摆明了要把牛买回去吗,huáng菁菁嘴角一勾,热qíng的招呼他进门。
刘彦避之不及哪敢进屋,昨天回村,他们闹到肖氏镇上的宅子才知道,就在他们到之前不久,huáng寡妇二儿子带着人敲诈了四百多文,他爷说huáng寡妇把一切早就算好了,他们都成替罪羔羊了,一想到昨日huáng菁菁欢天喜地迎接他们进门,刘彦只觉得全身发麻,退了两步,惊慌道,“不用了婶子,我爷还在家等着呢,最迟后天就把钱凑齐了啊。”
huáng菁菁笑得合不拢嘴,“好勒,后天早点来啊,家里没养过牛,今天喂他吃的猪糙呢。”
刘彦一怔,气得想跺脚,他jīng心照顾的牛,到了huáng寡妇手里竟沦落到和猪抢食,他青着脸,气呼呼走了,huáng菁菁不住挥手,喊道,“刘彦哪,以后得空了来玩啊。”
见刘彦步伐踉跄差点摔了一跤,她敛了笑,耐人寻味的看着刘慧梅,“稻源村的人还真是有钱,三天就能凑齐八两银子。”
刘慧梅动作一顿,针扎到手指里,忙把手伸进口中吸了吸,面色惨白。
二叔公家为了买牛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问人借了些,到现在欠的债还没还清呢,三天怎么拿得出八两,而且哪怕借,短时间内也借不到八两,除非有人肯给,这个有人,除了她爹娘还有谁?
牛是刘桩借出来的,出了事刘桩担责任,huáng菁菁说了三天,二叔公肯定要去bī她爹娘的。
三天,她爹娘要把钱拿出来,就只有卖镇上的宅子了。
huáng菁菁看她魂不守舍,笑得眉眼更欢了,和她斗,肖氏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这件事还没完呢,害了她儿子,一句道歉都没有怎么行。
心里有了主意,huáng菁菁倒不急着落井下石,等把牛卖出去再说。
她叫刘氏去灶房帮她的忙,把猪ròu身上的毛夹gān净,切成一小片一下片,刘氏以为她要全部煮了,道,“娘,这么多ròu,吃不完呢,要不要留些起来。”
huáng菁菁心qíng不错,语气比平时温和,“要留些起来,哪能一口吃成大胖子。”
二十多斤ròu可不少,握刀握得huáng菁菁手疼,她将瘦ròu连着肥ròu切,一片一片码整齐,周士文和周士武回来,她让他们把ròu抹些盐,裹上厚厚的米粉,一层一层往坛子里塞,二十多斤ròu,忙到晌午才全装进坛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