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公一大把年纪了，没想到临近棺材被人损了清誉，他再提huáng菁菁扣了牛有何用？huáng菁菁轻描淡写就能把错怪到他头上，明知肖氏和刘桩上门不怀好意，他还借牛给他们仗势欺人，传出去，没人会同qíng他反而认为他罪有应得，他歪着嘴巴，qiáng憋着最后口气道，“没了，这件事我是不管了。”

　　牛的事，一定要刘家赔。

　　里正点头，见huáng菁菁抱着他，皱着眉头把人踢开，“没事就散了，该gān什么gān什么，我看要下雨了，把田里的稻种盖好了，被雨冲刷就没了。”

　　闻言，众人才想起正事。

　　二叔公心气不平，他这年纪，走到哪儿都是要人捧着敬着，今日被晚辈说得下不来台，他如何想得通，走出院子，又听huáng菁菁扯着喉咙补充道，“二叔公，慢走啊，忙完了我让老大去看您。”话完，又兀自不高不低的哭，“冤有头债有主，死鬼，还是咱里正好，分得清是非，稻水村好啊，若在其他村，保不准咱就没命了。”

　　二叔公气得呸出口血，身子直直后仰，huáng菁菁正望着他们，大喊道，“二叔公，您怎么了，被肖氏娘们气成那样不值得啊，您要好好活着啊。”

　　她举起手里的牌位，众人只觉得周老头从地里爬起来了，哪敢再待下去，掉转身，拔腿就跑。

　　难怪huáng寡妇在村里几十年如一日嚣张，有周老头在地下守着呢，谁欺负周家人，周老头就会爬起来报仇。

　　可怕，太可怕了。

　　人一窝蜂的来，一窝蜂的散，见周围没人了，huáng菁菁收起眼泪，一把关上院门，重重呼出口大气，掀开黑布，随手把木棍子扔到角落，朝西屋喊道，“桃花，栓子，走，奶继续摊饼子去。”

　　周士武紧紧拽着衣袖，听到huáng菁菁的话眼珠子才动了动，低低喊了声娘。

　　huáng菁菁气哼哼的哼了声，对周士武的表现还算满意，“不是没吃饱吗，我给你下面去。”

　　周士武受宠若惊，忙摇头，“不，不用了，娘，您累着了，要不要回屋休息会儿？”

　　他只认为他娘彪悍，却不想厉害到这个份上，一群人，被他娘连哭带骂的给轰走了。

　　“要你吃就吃，废话这么多gān什么。”huáng菁菁洗手去了灶房，又摊了几张饼，刚准备烧水煮面，外边传来周士文的声音，“娘，家里来过人了？”

　　院子里的凳子还没收，地上有棍子敲过的痕迹。

　　周士文不由得面色一紧。

　　huáng菁菁探出半边身子，解释，“那是稻源村二叔公的拐杖落下的，饿不饿，洗手休息会儿，准备吃面。”

　　周士文心头疑虑，huáng菁菁盯着他看了几眼，忽道，“牛卖出去了？”

　　周士文摇了摇头，他牵着牛走了几个村，左思右想，暂时先留着，万一刘家人为牛的事儿发了狠，吃亏的是他们，他不怕，但他娘一把年纪了，受不住。

　　huáng菁菁哦了声，“不卖也好，牛的路子不明，大家不敢买，明天赶集去稻源村说声，告诉二叔公我家卖牛，要买的话三天内准备八两银子，不买就算了。“她的语气甚是平静，衣服上沾染了里正裤脚上的泥，她浑然不觉，今日的事qíng后，稻源村的人再也不敢上门了。

　　要把钱从肖氏手里抠出来，只得这个法子。她不欺负人，就会被人欺负，别人不会看她是妇人就可怜她，既然如此，她凭什么可怜别人。

　　周士仁把牛赶回来，有些怕huáng菁菁生气，山坳村的牛叔想买，但周士文没答应，周士文的心思他猜不懂，只是看huáng菁菁脸上没有不快，一颗心放回了心里。

　　huáng菁菁应允过带桃花栓子赶集，一大早，吃过早饭，和周士文一道带着孩子出了门，院子里有牛，让周士武和周士仁守着，等他们回来再出门gān活。

　　万事谨慎些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周士文去稻源村刘家说了卖牛之事，被刘家人一顿好骂，刘彦和周士文有两分jiāoqíng，满心痛恨，“你和刘桩的事儿为什么要把我们牵扯进来，家里就一头牛，还等着犁田，我爷都气病了。”

　　二叔公回村后去了趟里正家，出来人就不太好了，骂肖氏算计他丢了面子，抬不起头做人。

　　周士文面无表qíng，“昨天你爷抱着什么心qíng去我家的你心里明白，我娘要有个闪失，谁来体谅我们，牛的话我们准备卖了，看在往日的qíng分上知会你一声，八两银子没得少，要买的话三天后备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