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端平来周家的次数多,习惯huáng菁菁的说话方式了,心知huáng菁菁没有恶意,咧着嘴,温声道,“好勒,婶子,一定不辜负的你的心意。”
huáng菁菁乐呵的笑,“心意,我能有什么心意,我最大的心意就是你们挣了钱别忘记我老婆子。”
“自然自然。”
方端平和周士仁一道走了,周士武和huáng菁菁打了招呼后便埋头gān活,撒种是个jīng致活,稻种不比麦种,一个坑几粒麦子,土一盖,粪一浇,等着它发芽生苗就是了,稻种脆弱,生长环境更为复杂,田里的泥挖得细细的,撒种的一角积水,将泥来来回回拿木板摊平,完了施上一层肥,肥不能浓了,不能淡了,稻种要均匀地撒在表面,不能深了不能浅了。
撒稻种,一弯腰就是一上午,一点一点慢慢来,不能分心。
huáng菁菁走到周士武身侧,从他腰间绑着的竹篾篓子里抓了把稻种,左脚往前一猜,拇指食指捏着稻种,往前身侧撒,速度均匀,稻种浅浅的一层覆在表面。
周士武侧目,憨憨的喊了声娘。
“我耳朵聋了要你一遍一遍的喊,gān活。”huáng菁菁聚jīng会神盯着脚下的田,不冷不热道,“老三去穆家挣钱,你心里会不会不痛快?”
她和方大夫说了不教他们兄弟,但方大夫自己要学,只有通过周士仁,不是她不放心周士武,连方大夫都怕周士武生出其他心思,多门挣钱的手艺对方大夫来说可不是锦上添花那么简单,方大夫不止一个儿子,几个儿子都想学医术诊脉看病,甚至去镇上开个医馆,但长此以往可不是法子,没分家就算了,分了家,谁的医术好,谁挣的钱多便会拿出来攀比,比着比着,兄弟嫌隙就出来了。
哪怕兄弟间不觉得有什么,还有妯娌呢,三个女人一台戏,妯娌可没多深的感qíng。
方大夫见多识广,不会看不出几个儿子以后的局面,多一门按摩的手艺,便能分散转移些人,分配均匀才能不起波澜。
所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钱人也有烦恼。
周士武想也没想道,“娘教三弟自有三弟的道理,三弟做事认真,按捏这种活计要集中注意,我……不是那块料。”
“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你三弟把端平教会他便不能给别人按捏了,你当是好事,如果他不听,被方家告到县衙,可是要坐牢的事儿。”huáng菁菁抬起眉,扫过周士武无怨无恨的脸颊,“多亏你们争气,我把手艺卖给方大夫了。”
周士武动作一僵,抿了抿唇,低低道,“是我不争气。”
要不是他骗huáng菁菁的钱,huáng菁菁不会为了钱把手艺给卖了,一辈子琢磨出一门手艺,二话不说就卖了,要不是几个儿子不能得她心,她怎么会卖?
“哼,还不gān活,一句不争气就完了?”huáng菁菁瞪着眼,厉声问道。
周士武忙打起jīng神,低头继续撒种,深吸两口气,保证道,“娘,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真要再敢,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huáng菁菁又哼了声,继续gān活。
她已经不诧异自己为何会做农活了,撒种,施肥,拔糙,身体的习惯还在,她便样样jīng通。
“奶奶,看,三婶就捉到huáng鳝了。”刘氏在另一头,直起身子,手里握着条挣扎着蜷缩的huáng鳝,高兴得桃花拍手叫好,顺着田埂撬折耳根的梨花站起身,被刘氏手里的huáng鳝吓了一跳,“蛇,蛇……”
刘氏怕huáng菁菁不高兴,忙把huáng鳝扔到旁边的箩筐里,哄梨花道,“不是蛇,是huáng鳝,能吃的,梨花继续玩你的。”
田埂上长了很多折耳根,折耳根味儿重,洗gān净拌点盐就能吃,村里的很多小孩喜欢撬,不见得爱不爱,总之爱撬着玩。
梨花惊魂甫定往箩筐投去一瞥,圆溜溜的有好几天huáng鳝,她打了个哆嗦,双腿颤动,没站稳,摔倒了。
刘氏忙扔开手里的糙,大步走了过去,腿拂过田里的水,dàng起圈圈涟漪,梨花呛了口水,惊吓更多,闭着眼,哇哇大哭,刘氏不知所措,huáng菁菁睇了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做手里的事儿,田里人多,听着哭声下意识的望了过来,见是梨花,众人的眼神微妙的移到huáng菁菁身上,她可是护犊子,刘氏没照看好孩子,肯定要挨骂。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huáng菁菁都没什么反应,众人兴致恹恹,马婆子坐在田埂上指使儿媳gān活,心里可把huáng菁菁恨透了,里正的警告历历在目,要不是农忙,她估计还得在家反省呢,经过几日琢磨,她聪明了很多,故意拐着弯道,“呀,梨花怎么哭了,多大点啊,哪能带到田里来,不留神呛水淹死了,好好的孩子多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