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眼泪又布满了眼眶,huáng菁菁鞠了把泪放手心,感同身受,她是为原主感到难过。
为人母,最大的期盼不过儿子身体健康,品行端正,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儿罢了,谁能想到,儿子竟然会算计孙子。
她去灶房找了根细条,一下两下抽在周士武身上,“让你耍小聪明,让你鬼迷心窍……”
周士武咬着牙,肩膀一抽一抽的跳动,皮开ròu绽,硬是没吭一下声。
忽然,有人叩院门,方大夫探进半边身子,被眼前的qíng景惊着了,片刻才想起正事,“huáng寡妇,我把字据拿来了,你看是要等现在还是下午?”
回到家,他和媳妇商量了下,三两银子对庄稼人来说遥不可及,方家还是拿得出来的,不得不说huáng菁菁说的三两银子巧妙,他媳妇说家里的银钱买了宅子和田地,剩下的只有三两多,huáng菁菁开口要四两的话,他只怕有心无力。
huáng菁菁收起细条,胸口上下起伏着,周士武后背血迹斑斑,huáng菁菁仍不为所动,拍了拍微肿的脸颊,实在笑不出来,无jīng打采道,“方大夫进来吧。”
随后抬腿踢了踢周士仁,“还不赶紧拿凳子出来方大夫坐。”
声音沙哑低沉,夹杂着浓浓的鼻音。
周士仁慢腾腾爬起来,瞟了眼周士武,缓缓伸手,要扶周士武起来,周士武闷着头,“三弟不用管我。”
“管他做什么,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卖你儿子打你老娘的主意不够是不是,都给我跪着。”huáng菁菁丢下这句,转身回屋拿凳子去了。
两个大男人顶着日晒跪在院子里,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方大夫不是多嘴的xing子,和穆chūn走进去,忙摆手说不用了,“我过来就是把字据给你看看,顺便把钱给你。”
这种事宜早不宜迟,万一huáng菁菁哪天不高兴反悔了,煮熟的鸭子岂不就飞了?
huáng菁菁抬着板凳出来,脸上还淌着泪痕,她顾不得仪容,招呼他们坐,自己拿过字据认真看着,她不识字,再努力联想仍旧大字不识一个,方大夫看她有板有眼的模样有些好笑,又觉得不合时宜,拿起另一份,一字一字念了起来。
huáng菁菁双眼红肿,满目严肃,她的目光随着方大夫的声音挪动,方大夫骗没骗她她不知道,方大夫念的字的数目和纸上的一样就是了,她道,“你不会骗我吧?”
整个稻水村识字的人不多,周士仁识字但人不在,huáng菁菁一时半会找不着其他人应证,只得拿最老的法子,“我一老寡妇,大字不识一个,不是不相信方大夫的为人,为了大家都好过些,你对天发誓,说你念的内容和字据上的一模一样,若有半点欺瞒,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古人信命,哪怕方大夫再好的脾气此时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但huáng菁菁板着脸,眼泪冲刷过的眼神炯炯有神,他余光扫过地上端跪着的周士武和周士仁,又释怀了,生活艰难,huáng菁菁不要qiáng些,怎么活得下去,她的办法不过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罢了。
他竖起右手,指天发誓。
huáng菁菁这才放松下来,“方大夫别怪我嚣张,我啊,没法子,家里乱糟糟的,自己再不留个心眼,死了连口棺材,连个坟墓都没有啊。”
“哪儿的话,我看几个孩子是个好的,你想宽些。”方大夫宽慰了她两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过得不比谁好多少。
huáng菁菁苦笑,脸上有些疲惫,打人可是个力气活,她再要qiáng也不得不服老,人老了,怎么都比不过年轻的时候。
方大夫拿出个圆形盒子,让huáng菁菁点一下盒子再在字据上画押,huáng菁菁伸出手时,想起一件事,朝方大夫招了招手,摊开手,方大夫不解,随后才明白过来,哭笑不得的把钱袋子给huáng菁菁,三两银子,一两银子的铜板,掂在手里可不轻。
周士武和周士仁规规矩矩跪着,眼观鼻鼻观心,头都没抬一下,huáng菁菁把字据还给方大夫,“先让我数数,银货两讫。”
方大夫认同的点头,“这是自然。”
许久,huáng菁菁才抬起头满意的点了点头,“数目是对的,给我画押吧。”
huáng菁菁收了钱,脸上才有了些许笑,方大夫看着字据,心里轻松不少,视线调转,落在周士仁身上,询问道,“huáng寡妇让周三什么时候去穆家,我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