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比‘春风只在园西畔。荠菜花繁胡蝶乱。冰池晴绿照还空,香径落红吹已断……’的轻松明快,色彩斑斓,同样是至情至性……。”
团宝面带微笑,一派的温文尔雅、翩然若定的气度。
第一句话是阿玛想额涅的时候念叨,被十五爷爷听了去,写了出来,天下皆知。
第二句是十五爷爷为了讨好十五奶奶,一时情怀上来,特真实的大白话。
“说起诗歌,听说最近江南出来一首《桂殿秋·思往事》,‘思往事,渡江干,青蛾低映越山看……’挺好。”
“这首诗我知道,”诺敏大人来了兴致,语气赞赏,“虽然朱彝尊和妻妹的事儿不大好,但他表示‘宁可死后没资格入祀孔庙两庑’也要诗词流传下去,也是至情至性的一个人。”
又一句“至情至性”入耳,团宝还是恍若未觉,端着一副文质彬彬的小模样儿。
“你说我在看她?哪里!我在看山。
我在看山吗?那山焉有此‘青蛾’美?我何尝要看山!”
团宝学着小弟弟们的表情语气,把阿玛的大白话讲解有声有色地背出来,引出来诺敏大人欢快的哈哈大笑。
“这首诗词被大贝勒这么一说,多出来很多意趣儿。汉语博大精深,学之不尽,独有江南文人自来占据魁首。”
“‘……共眠一舸听秋雨,小簟轻衾各自寒。’诗者的一看、一听、一寒、一共、一各,对相观照间抽引,诚是不凡之圣手也。”
“却是如此,好的汉家词句读来唇齿留香,回味悠长,好比美酒佳肴让人难忘……。”团宝真诚地附和着准岳父大人--对诗词的评价。
两杯茶的“禅机”过后,团宝等来小未婚妻。
其他人都退下,下人也不在,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
一姑娘一身儿水蓝色的改良式样小旗袍,梳着简单的小两把头,素雅精致的钗环配饰,大方娴静。
眼神儿羞羞的,怯生生的,两手的几根手指不自觉地绞着……。
“大贝勒安。”
行礼的动作标准,声音好像含在喉咙里发自心里。团宝心里想着小姑娘第一次和他单独见面,紧张很正常,尽量放缓自己的声音。
“大格格好。”
“今儿来见大格格,是有事儿和大格格商议。”
小姑娘心头一跳,嘴巴微张。
团宝意识到“商议”这个词儿太过正式,不,不是正式,是他被阿玛的想法带偏了。
“有个事儿和大格格说一声。”察觉到小姑娘的表情缓下来,团宝慢慢地,语气自然地把他要去藏马省的事儿说出来。
听在小姑娘的耳朵里,就是他要外出,挨着走三书六聘之礼,准备大婚之礼的时候,过意不去,特地来说一声。
实际上这也是团宝的想法。
果然,小姑娘听完后立即大方贤惠地表示“公务为要”等等,接着就是关心他去边远地方会有的苦和累。
刚刚的紧张、羞怯少了很多。
“我看书上,还听学院的同学说起过,藏马省那边低种姓百姓过的很苦,却又懒惰不思进取。
我们看着他们只能为了‘来世’默默承受着高种姓的剥削压迫,通过供奉和苦行来‘洗涤灵魂’很是着急,可他们是真心的。”
“大多数人都端着‘比上不足比下余’的心态,甘愿自我麻痹,情愿供奉敬着‘高种姓’也不愿意站起来……大贝勒去了那里,莫要和他们置气……。”
说起正事,语速比一般人慢点儿,柔软一点儿,口齿清晰,一种大大方方的自信自然流露。
说到后面,小姑娘因着担心忘记其他,一双大眼睛不躲不闪地对上大阿哥的眼睛,清凌凌的闪着水雾,是纯然的关切。
团宝眼里的笑儿也带出一丝真心,“谢大格格的关心。”
“格佛荷。”
小姑娘被这个笑儿晃花了眼,乱了心神,一句话没经脑袋就出口,反应过来立即低了头。
团宝微微一愣,望着小姑娘红通通的小耳朵,笑出来。
“格佛荷好。”
一根羽毛轻轻地划过心尖。
格佛荷听着他唤自己的名字“格佛荷”,心里琢磨着他喊“格佛荷”时候的语调语气,拐弯转折,甜甜蜜蜜的小河欢喜流淌,浑身好像发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