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水见底,他才收回了目光,扭头,眼神在屋里逡巡,然后起身走到衣柜前,啪的声拉开,静寂的屋子,柜子的声音刺耳,沈聪眉峰蹙了下,衣柜里,邱艳的衣衫了三件,蓝色的,鹅黄色的,还有一身米分红的衣衫,沈聪也不知自己为何记得她有哪些衣衫,见着了,少的衣衫从心底自然而然冒了出来。他的手轻轻落在最上边的衣衫上,想象邱艳整理衣衫时的目光,他将其中件藏青色的抽出来,随意搭在肩头,去灶房打水洗澡,赌场不平静,她回青禾村也好。
心里头这么想着,晚上,沈聪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里头总觉得少了点东西,牵着薄被,鼻尖充斥着淡淡的皂角味儿,沈聪记得,邱艳嫌弃他洗衣服粗糙,上边残留的皂角味没有清干净,邱艳煞是讨厌这种味道,可能她念叨的次数多了,他心里也升起排斥,难怪味儿会这般重,撑起身子,从衣柜找出另一件换上,辗转反侧,浑身上下不得劲儿。
迷迷糊糊,竟是后半夜才睡着。
院子里,第一声鸡叫传来,他便睁开了眼,习惯性的先摩挲手,没有柔滑的肌肤,手心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沈聪只觉得自己是魔怔了,快速的翻身起床,整理好衣衫出了门。
到镇上,才知木老爷昨日出门被人打伤了,不用说也清楚是温老爷找人做的,九姨娘和温老爷的事儿没有传开,风向倒向温老爷,又有县老爷在后边当靠山,温老爷近两日甚是得意。
沈聪先去看过木老爷,温老爷出招,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好事儿,师出无名,赢了没有说法,木老爷受伤则不同了,从木宅出来,沈聪让刀疤带着人办几件事儿,温老爷袭击木老爷没有被人瞧见,眼下,他要做的便是将事情引到温老爷身上,温老爷的银子进了县老爷的口袋,那就是个深渊,永远不会有尽头。
事情说好已经是中午了,他静静的躺在靠椅上,看着日头出神,突然,站起身,朝外边喊了声李杉,李杉在院子里,被沈聪阴沉的嗓音吓得身子一颤,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规规矩矩的走上前,低头道,“聪哥可是有什么事儿要吩咐?”
“你去市集上买两只鸡送去青禾村,让她傍晚回家。”沈聪想,赌场动荡,青禾村不安全,还是杏山村好些,每天他回家都能瞧见她,她在家里,他心里才安心。
李杉明白过来,沈聪这是担心邱艳了,心里莫名松了口气,点头道,“好,我这就走一趟。”
沈聪点头,待李杉走到门口,想起邱艳说好久没吃过镇上的糕点了,还是邱艳生病,嘴里没味道,他买给她吃过两次,顿道,“顺便去城西的铺子买两包糕点给你小嫂子一并拿去。”
李杉会意,回眸,答了声好才往外边走。
木老爷受了伤,镇上铺子的掌柜担心出事,下午来赌场打听,沈聪耐着性子解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态度温和,李杉站在边上,只觉得惴惴不安,脸上愈是笑逐颜开,他心里愈是没底,下午他送去的鸡和糕点,邱艳不肯收,神色冷淡,和李杉记忆里的温婉端庄完全不同。
送走铺子里的掌柜,李杉深吸两口气,认错道,“小嫂子心情不太好,不然我明天再去?”李杉细细回想一通,生怕自己哪儿做得不好人,给沈聪惹了麻烦,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不用。”说完这句,沈聪大步朝外边走,李杉跟在身后,沈聪斜他一眼,李杉讪讪的停了下来,递过手里的鸡和糕点,“聪哥,东西。”
沈聪顺手接过,这次,头也不回的走了,遇着迎面而来想和他打招呼的刀疤,沈聪置之不理,径直出了门,刀疤困惑,粗噶着嗓音问李杉道,“聪子咋一脸凝重,不会赌场出什么事儿了吧?”
李杉急忙上前拉着他,朝外边瞥了眼,已经不见了沈聪人影才慢慢道,“好像和小嫂子闹矛盾了,聪哥急着回家哄媳妇呢。”
刀疤见鬼似的看李杉一眼,想起李杉也成亲了,打趣道,“小嫂子不像你家那口子,何时与聪子红过脸,女人啊,就是欠收拾,你在床上狠狠收拾她一通,保证她不敢骑在你头上撒野,你小子就是被那母老虎吃得死死的,说出去,丢咱的脸,小嫂子可不是那样的人。”
李杉悻悻笑了笑,他家那位彪悍,他在赌场混的都打不过,不听话没有办法,至于邱艳和沈聪,他不知两人发生了什么,看刀疤不信,李杉不再多说。
沈聪不明白邱艳闹什么,路上,他细细想了想,记得第一回答应邱艳晚上早些回去他没有做到,那天,邱艳脸色不太好看,之后两人相安无事,他出门将门锁上,邱艳一天到晚不出门,他夜里回家,邱艳已经睡下了,不过也就两次而已,邱艳犯不着生气,她不肯收李杉送去的东西,莫不是以为来路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