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围要是真的撒谎说忙工作的话,她还得经历一遍有家不能回的窘状。
所以她一时间没拿定主意。
州母以为她的沉默是默认忙的意思,说:“你要是忙的话也没关系,爸爸妈妈带着弟弟来你那看你,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怎么样?你爸爸刚才念叨了好几遍呢,说今年一定要和你一块过个年。”
州围仍是不答话。
州母以为信号出了问题,“喂”了两遍。
“你们别过来了,我回来吧。”州围说,“大年三十我回来。”
“诶,诶,好。”得到这样的回答州母很高兴,连应了好几声,“那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州父在旁边插嘴问话,州母不耐烦地应付州父,“对,她说回来,说是不忙……你别打岔,我问她想吃什么。”
州父说:“围围肯定喜欢菠萝饭啊!还有清蒸银杏鱼,她从小喜欢。”
州母笑,对州围说:“知道能和你一块过年你爸高兴坏了,都快跳起来了。”
“真的好多年没和囡囡一起吃年夜饭了。”州父接过话筒,“就是现在不许放鞭炮了,小的时候每次吃完饭,爸爸都带你和弟弟一起去放鞭炮你记得吗,放完鞭炮再等春晚开始……”
州围两手撑在洗手池上,与镜中的自己对视着,听父亲说那些古老的往事,最终她淡淡开口:“别麻烦了,下馆子吃好了。”
“不麻烦的。出去过像什么样子,年夜饭当然要自己做来吃。”州父有老一辈人过年得在家里过的固执,“只要你只要能多吃两口,你妈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嫌麻烦。”
电话在州父州母的千叮咛万嘱咐中结束。
州围脸上的卸妆乳已经被时间耽搁得稀释成了透明状,随着电话的挂断,她发了一会呆,长长呼出一口气,给林纵横发了一条“我爸妈电话,困了,睡觉了”的语音,然后快速把脸洗净。
林纵横无视她后半句话,立刻又给她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刚才我爸妈电话。”州围不紧不慢洗完脸接起来,又说了一遍,已经完全没了之前情侣之间日常撩骚的好兴致,看起来奄巴巴的,“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
既然知道是她父母的电话,林纵横就很能理解她为何短短几分钟时间就翻脸如翻书,他“嗯”一声,没多问,扯开话题:“不是说想我了吗。”
“想你也得睡觉。”州围说,“梦里见吧。”
这话一说出来,林老司机果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好啊。”
州围:“……”
当女朋友对男朋友说“想你”,男朋友回一句“我也想你”已经勉强给十几二十分同情分才能到及格的标准,立刻去见她才是符合套路的行为。
不过神仙谈恋爱是不能用世俗的标准衡量的。一直到结束林纵横也没提一句自己会不顾一切抛下工作去找州围,州围更没可能主动向他要求,就跟那句思念不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似的。毕竟她“今后将严于律己,尽量让自己作品外的生活驳斥低调”的言论还热乎着,这个时候凡事小心些好,免得被拍到了自己打自己脸。
临近挂断之际,林纵横和州围道别:“五天后见。”
州围说:“嗯。”
林纵横看着她笑:“今晚也来我梦里?”
剩下的五天,再苦再累也不过弹指一挥间,随着最后一幕戏份拍板通过,为期三个多月的《记忆中的白》的拍摄,虽几经遭遇天灾人祸,但终是圆满画上句点。
州围是全剧组最后一批杀青的人员之一,男主角许烨桦早一个礼拜就结束了所有的戏份开开心心回家休息了,乐得轻松,要不是州围脚伤延误了拍摄,她也该是差不多时间杀青的。
恰逢过年前一天,剧组为了让外国导演感受一下中国最盛大的节日,杀青宴办得格外热闹,布置得张灯结彩,几乎所有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到齐参与了,酒过三巡,州围起身找艾瑟科林森,打算提前告辞。
没有了女主角的杀青宴是不完整的,艾瑟哪肯轻易放人。
州围看一眼就在就在不远处的搭档们,降低音量和艾瑟说了一句话,艾瑟听完一愣,随之笑起来,无奈挥挥手放了人。
州围走了几步又被艾导叫住,艾瑟比了个大拇指给她:“州,我很高兴我在这么多演员中挑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