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是妖族,项衡迫不及待的问:“前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
结满白霜的左手从斗篷里滑出,阴长黎提壶斟了杯酒,推去他面前,又连忙将手收回斗篷里。
接着,将发生在项衡父女俩身上的事情告知。
“令嫒手中拿的,是神剑天狂。为她做剑道启蒙的师父戚隐,是山海族曾经的王者,诸界公认的剑皇。她的经脉,根骨,都被我悉心重塑过。而她本人虽愚,却肯吃苦,短短时间内,有这般本事,并不奇怪……”
“我为躲避命运,先前一直不敢接近项天晴,故而并不知孟西楼是上界分身。此次跟随令嫒来到银沙,见到孟西楼,才知道的……”
“因我曾在冥界任职,修过秘法,能看到孟西楼的灵魂辉光与众不同……”
突然抛出来那么多信息,项衡处于茫然状态。
等他慢慢理出个头绪之后,很明显是持怀疑态度的:“前辈,您那支天命笔……”
阴长黎知道他的意思:“天命笔可以点入令嫒的识海,因为她当时还是凡人。有修为之后,天命笔是点不进去的,更何况项道友你这般境界。”
项衡心中再添几分疑惑。
说小晴是天界下凡渡劫的仙女,他可以信。
说她上界的家族,一直在等自己修至九品,毒入骨髓,入魔后大肆屠杀,他也可以信。
但说动手之人是孟西楼,他真是不太敢信,也不愿信。
孟西楼骁勇善战,跟了他将近两百年,守在这贫瘠漠北,从没有半点行差踏错。
比着叶潜之和无眠,太让他省心了。
有时候确实目中无人,可毕竟出身王都贵族,倨傲一些也是正常的。
但项衡又不敢彻底不信,因为这还关系到女儿的命。
若是真的,女儿被人赤条条摁死在洗澡水里,单是想想,他体内的魔毒便已经开始汹涌澎湃。
他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压制。
“这便是令嫒自己扛着,不敢告诉你的原因。”阴长黎骤然释放出妖力。
正压制魔毒的项衡心头一惊,想要躲闪,但悬在头顶的妖力宛如十万大山,难以挣脱。
正欲使出全力抵抗,又发现不太对劲儿。
聚拢在头顶的妖力,并不是想要打压他,反而像一枚磁铁,吸取着他丹田骨髓内的魔毒。
项衡摸不着头脑,抬眸瞧见阴长黎周身渐渐被一些黑气环绕,白皙精致的脸上,开始出现网状的黑魔纹路。
确实是在吸收他的魔毒。
“前辈您这是做什么?”项衡惊讶极了。
“表示诚意、筹谋布局、收买人心,三者合一。”嘴角逐渐有些黑血流出,阴长黎取出帕子,优雅的擦拭掉,笑道,“先前便告诉你了,你父女二人的命运,会在一定程度上,牵连我的命运。”
“这事儿,得从我的出身说起。我出身山海烛龙族,在我年幼时,山海族与天族曾起战火。天族元气大伤,而我族更是损失惨重。”
“我的祖父、父亲、兄弟姐妹们,都死在那场战争中,而我是个软骨头,投降了,因此被烙上了山海贱民的印记,被天族送去矿场劳作……”
阴长黎一边吸取着项衡的魔毒,一般怅然感慨,“项道友有所不知,我本是一条白蛇,就是在劳作期间,整日里钻在地下采矿,竟染成了一条黑蛇。”
项衡目露同情,正准备说几句安慰之言,抬头见阴长黎怪异的表情,他怔了怔。
阴长黎似笑非笑的打量他:“这般荒诞之言,你竟然信了?”
项衡:……
阴长黎笑的连连咳嗽:“你们父女俩,当真是人间瑰宝。”
项衡无语望天,想想也是,怎么可能挖矿挖的颜色都变了,是条烛龙,又不是变色龙。
问题是正在商讨大事,谁能料到他猝不及防开起了玩笑?
这位前辈,明明是个高贵冷艳的外表,怎么一开口就这么欠呢。
“前辈,说正事儿吧。”人家正帮自己吸着魔毒,项衡即使被耍了,也没脾气。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主要是想让你了解,天族对我山海族忌惮颇深。而他们的忌惮,并不是杞人忧天。”
阴长黎笑够了之后,继续说。
“我有一宿敌名叫寒栖,出身你们人族,是个可怕又可敬的对手。他为天族帝君效力,以他所精通的先知之术,一直在镇压我们这些山海余孽。”
“而我,有幸成为天族帝君目前最忌惮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