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长黎依旧手持黑火,将杀气化剑。
魔灵依然操控着那些具有腐蚀性的藤蔓,去扑灭杀剑。
你来我往,天塌地陷,飓风雷电连轴转,两人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彼此都在试探和消耗。
血修罗边退敌边学习,这种近距离观看顶级大佬过招的机会可不多。
但不知为何,阴长黎忽地面色一变。
掌心黑火东倒西歪,隐有熄灭的迹象。
“阴长黎?”血修罗心头一跳。
阴长黎感应到了项海葵放飞的短箭,三支短箭都是他打造的,她使用时,他会有轻微的感应。
他已经清楚项海葵的处境了,预料了众多情况,这种自然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是箭头似乎被一分为二,只回去了一半……?
不应该啊,无相、霸英和朱雀三个里,朱雀行事算是最靠谱的。
阴长黎分出心思一想,明白了。
眼下处于三伏天,朱雀不能出门,会自燃。
朱雀这个特点与烛龙每隔一阵子必须休眠一样,都是山海族天赋异禀的同时,需要付出的代价。
当然,朱雀本身属火,本体是烧不死的,轻则烧成秃子,重则秃噜一层皮罢了。
神念估计不行,随着箭头飞行的过程中指不定就给烧没了。
估算一下时间,至少也得是十日后的黄昏才可以……
阴长黎这一分心,就被魔灵钻了空子,重重挨了它一掌。
掌心黑火被打压的只剩下了微微一簇火苗,他喉结一滚,压下一口血。
“阴长黎,你跑什么神啊?”直觉告诉血修罗定是和项海葵有关系,但也得提醒他。
“魔灵,咱们速战速决吧。”阴长黎掐了黑火,起了破釜沉舟的心思,不准备稳中求胜了。
话音落下,他鬓边那两片拢发的鳞逐渐液化,变为闪耀着彩光的粘稠物体,顺着他的双鬓向下流淌。
流经脸颊时,荡漾起大片蛇鳞涟漪。
滴落于肩头后,他身上繁复飘逸的大袖纱衣,一刹变为窄袖收腰的玄色劲装。
这是一件拥有护体神通的战衣,袖口盘着烛龙族的图腾,是他们家祖传的。
烛龙善战,祖祖辈辈传承下来,战衣浸染了不知多少鲜血,煞气凛凛。
衬得阴长黎宛如刚从尸山骨海里走出来的冷酷杀神,完全不见一分平时的儒雅。
莫说血修罗看他的目光带了一些陌生,阴长黎自己也是第一次使用这件染了他先祖、父兄鲜血的战衣。
它承受过太多伤害,濒临损坏边缘了。
阴长黎一贯是拿它当做纪念品,哪怕穷途末路之际也不舍得使用。
如今却顾不得了。
“过去”再怎样重要,也远远不及“眼前人”。
*
景然的寝殿被毁了,但王宫最不缺的是就是宫殿。
景然却哪儿都没去,在废墟之上抛出了他那朵金莲。
金莲变为一个巨大的露天莲台,如个广场,容纳千人不成问题。
他与项海葵分坐莲台两侧。
项海葵坐下之前,发现身上的蓝纱衣破损了,眉头一蹙,掐了个诀,换了一套不同风格的。
大袖披帛,长裙拖地,仙气十足。
景然见状一怔,忍不住道:“你该不是准备对我施展美人计吧?”
项海葵盘膝坐稳,宝贝剑匣搁在手边:“你需要那么惊讶吗?我不算美人,还是你不是男人?”
与她争论从来都没赢过的景然面无表情:“很美,但并不适合你,换回去吧。”
她能入他的眼,至始至终与容貌无关,但也不能否认她这幅皮囊不错。
“换回去?你还真以为我打算对你使美人计了?”项海葵闭上眼睛,懒得与他废话。
这些衣饰都是她的家当,她若不喜欢,会藏在镯子里随身带着吗?
全是她从老板的小黑球宫殿里挑出来的,是她“打工”换来的报酬。
平时不穿,不过是影响她干架罢了。
现在拿出来穿,是她要时刻提醒自己这十天里千万别冲动。
她开始盘膝打坐,养精蓄锐。
景然也开始打坐,心却完全静不下来,两个时辰内睁了几次眼。
见她面色淡然,听她呼吸绵长,他的心情愈发糟糕。
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去她的脖颈处,那条鞭痕此时已经散开了不少,且变得紫红,乍一看,仿佛从嘴角开始向下撕裂,愈发狰狞恐怖。
他眸光微黯,打住了自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