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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呈祥(398)

  柳言白:“恩?”

  寇凛淡淡道:“自小到大,无论跟着我姐姐流落在外,还是混于军营,我吃饭都这习惯,从没人说我抠门,反而颇多长辈夸我知勤俭、善持家,往后哪家姑娘嫁给我真是有福气。十年来我变化颇大,独这一处没变,却被全京城背地里数落我抠门?这是为什么?”

  柳言白:“当年您穷困潦倒,如今您……”

  寇凛打断:“勤俭究竟是一种德性,还是用于区分贫富的标准?” 柳言白被问的一怔:“自然是一种德性。”

  “穷人勤俭为人称颂,为何富人勤俭就成了抠搜小气?”

  “这……”

  “我勤俭,与我拥有多少财富有关系吗?”

  “没……”

  “按照你们这个逻辑,金老板是不是每天都得往大海里撒钱,才配得起他的身家?”

  寇凛冷哼一声,抬步继续往山上走。

  柳言白被他一连串问句问的无言以对,愣在原地半响,思考着他的话。

  朝他背影看了一眼之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没错,勤俭的确是德性,可问题他真的是勤俭吗?

  除了抠门,他的奢侈也是全京城出名的吧!

  瞧他这束发的金冠,身上的雪缎织金云纹长袍,腰间的软金腰带……

  寇凛偏爱穿白袍白狐裘,更能凸显配饰上的金灿灿。

  对于绝大多数男人而言,将“金”穿上身通常会显得俗不可耐,但他这些配饰无不雕工精美,这其中匠人的手艺钱,怕是要远远超过金子本身的价值。

  所以寇凛给人的感觉颇为奇怪,无论骨子里有多贱,从外表看,他总是体面又讲究。

  柳言白明白自己是被他带坑里去了,但细细琢磨,他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人家自己凭本事挣来的财富,该花在何处,想省在哪里,是人家自己的自由。

  柳言白原本也只是岔开话题而已,提步跟了上去,又换了个话题:“比起权势与名望,大人似乎更爱钱财,既然如此,为何当年要步入仕途,而不是选择从商?”

  寇凛头也不回地道:“十年前我没从商的想法……你应该知道,我不到十岁就被抓进军营,是在北元战场上长大的,女人和钱财没怎么见过,却见多了上官的无能与腐败,而我满腔报国的热忱,也慢慢被一种无力感浇熄。”

  这说到了柳言白的心坎里,因为他也经历过这样的转变。

  寇凛放缓脚步,慢慢扭脸看一眼初升的太阳:“万幸的是,在我准备逃离军营之前,朝廷恰好重开武举且还不设文试,我心里那簇渐灭的火苗又烧了起来,义无反顾就去了,考取之后,被上头分派到锦衣卫做了个副千户。”

  柳言白已与他走成了并排:“可惜京城的水比大人想象中的更深,站还没站稳,便被裴颂之给害进了大理寺。”

  寇凛点了点头。

  柳言白沉默片刻:“大人,说句大不敬之言,您那会儿有没有想过,这个国家已经扶不起来了?”

  说到正题上了,寇凛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只不过从外表来看,依然是一副不着调的模样:“据我所知,你祖籍开封,被封地在那里的周王府小王爷相中,求欢不成,反冤枉你偷东西,你迫不得已,自断小指向周王证明清白。”

  柳言白未曾接话。

  寇凛看一眼他的右手,藏在宽袖下,只露出一小截黑手套:“这就是你身怀不世之材,却选择伏于国子监不出的原因?”

  柳言白徐徐撩开袖子,将手露出来:“断一指而已,不算什么。”

  寇凛也知这不是原因,楚谣说他断指之后从开封来京,入尚书府教她画画之时依然喜欢画菩萨,正直向上:“但听我夫人说,少了右手小指,于你在画道上是个障碍,难以精进。”

  “画画对我来说,只属于爱好,算不得什么‘道’。”柳言白蓦地笑了一声,“我自幼喜好习武,爱兵法谋略,理想是驰骋沙场,成为如东吴周公瑾那般青史留名的儒将。”

  寇凛微微愣。

  也正常,柳言白虽是文臣,却并不文弱,和他岳父那种256文学出身的读书人是不同的。

  马术极好不说,体格也不容小觑,一路从洛阳到浙江,袁少谨和楚箫都累成了狗,他依然不显疲态。

  寇凛还曾问过他原因,说是常常唱什么五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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