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逆舟叹气:“你从来没有试过……”
焦女王说我试过,我发现你很适合做敌手。
沈逆舟还是挣扎:
“我想我足够了解你……”
焦女王喝了一口茶,第一次抬眸正视他。
“所以适合做敌手。”
她站起来就走,没有回头。
焦女王觉得自己又发掘了一个哲理:
有时相知并不够相爱。
她自嘲一笑:这个哲理明白了也没有用。
沈先生第一次经历被甩,当然只有白翩安慰。
白翩给他换了一杯热茶,语重心长:
“逆舟啊,你说你一大把年纪,还历什么情劫呢?矫情着矫情着还当真了。”
沈逆舟眸敛锋芒,刀光只现一线,恰好经过那杯茶,折射在白翩眼里。
“你叫她来做什么?”
白翩说没什么:“我这个人你知道,最喜欢牵线搭桥,做不成媒也能留住其中一方。”
他的口气跟媒婆很像,只是眼神看着心虚。沈逆舟直言他的居心:
“你不是牵线搭桥,是来棒打鸳鸯。”
白翩忍不住笑了,边笑边摇头:
“逆舟啊逆舟,你好意思自比鸳鸯?你不过老|鸟|一只。”
沈逆舟生平最忌别人说他老,可这一次居然没有生气。他用自己的痛处去还击:
“你比我更老。”
白翩轻抚自己年轻的面庞,并没有受到伤害。他接着摇头,眼含挑衅:
“我说的老啊,是你这颗心。明明老得肮脏透顶,还要骗自己说有真情。”
沈逆舟无法反驳。良久才低叹一句:
“你也没有资格。”
好巧不巧听清了这句话,白翩觉得胸口一阵闷堵。他提出建议——要打架,肉|搏|的那种。
沈逆舟欣然应允。
他想起跟这个人统共就打过两回架,两回都是为同一个人。前一次多少有做戏的成分,这一次却完全没有。
为什么没有?谁管他呢。
焦女王今天回来得很早,袁进晚饭还没有做好。她轻车熟路地进了厨房,看见他在拌肉馅做饺子。
她想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要留下他了。
他虽然不懂她,却了解她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譬如,她吃肉馅从来不放葱。他把她的生活照顾得妥妥帖帖,照顾得无微不至,照顾得她几乎成了一个废人——本来她很会做饭。
焦女王忍不住跟他一起包饺子。
她依然面无表情,可袁进觉得她莫名亲近了些——他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面粉,她也没有躲开。
她只是轻轻嗔怪:“你的手好脏。”
袁进又大小眼了——这燕哝软语的风情,让人爱得不行。
他不知不觉停下手上的动作,直到她一拍他的肩膀。
“诶,你又色眯眯!”
他的笑容瞬间扩大,大小眼更严重了。色眯眯,色眯眯这样的字眼,配着她冷冰冰的语调,竟然别有一番风味。好像料峭春风里的第一支桃花,明明开到了极艳,偏偏凋零得也早,可爱又可怜。
是的,他始终觉得她可怜。她跟他窝在这见不得光的地方,他不能帮到她一点忙。他还能从她的只字片语中汲取快乐,而她的快乐又向谁取?
我的小妖女,我希望你开心点。
吃饺子的时候她依然话不多,只是吃得特别慢。她鼓起腮帮咀嚼了很久,才慢吞吞地咽下一口。每一口似乎都堵到了心头。
她吃了几个就吃不下去了。啪地一声搁下筷子,抬眼正视了她的厨师。
“诶,你干嘛不用符咒做饭洗碗?”
就像哈利波特耍帅那样。
袁进无比享受地吃着饺子,几乎吃出了美食节目的感觉。她眼里一闪而逝的笑意——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自恋。
他边吃边给她解释:
“我以前也这样啊。烟火人间怎么能不过出点味道呢?味道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嘛。”
焦女王从小到大都没体验过平淡生活。她觉得稀奇,凡夫俗子也有凡夫俗子的快意。
她托腮看他,没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已经停留了很久。
“你的生活这么平淡……怎么会是玄术师呢?”
袁进知道她想听故事,也很愿意让她了解他。故而不愿意分辨她是想听故事,还是想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