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渡关山+番外(73)
入秋时分,晏春熙开始以下人的身份跟在关隽臣身边。
他不再是鹤苑公子时候的打扮,往日头上的玉冠通通取下,一头柔顺的黑发只用布巾扎起来,锦袍华服也换成了简朴粗糙的布衣。
关隽臣本觉得哪怕再貌美的人也要靠着点衣装, 可是晏春熙第一次这样站到他面前时,他却还是忍不住怔愣了片刻。
晏春熙伤愈之后消瘦了许多,可却显得身形如同拔高的青竹一般越发秀逸。
他浑身不着任何饰物,素色的袖口里伸出一对纤长手腕垂在身侧,站在那一言不发。
清晨的阳光洒在少年清冽干净的脸蛋上,那淡淡的疏离神色竟让关隽臣越发心动神摇。
关隽臣坐在翰文斋的案桌前,有些不自然地转开双眼,他复又握起笔,只简洁地吩咐道:“研墨。”
“是。”晏春熙应了一声,他向前两步站在案桌的一侧,挽起袖口执起一块墨锭在砚台上慢慢地朝一个方向打着圈研磨着。
关隽臣本是有事务要处理,可晏春熙往他身边这么一站,他倒忽然心里乱了起来,再也无法凝神书写批示。
他想到今年的春日时分,晏春熙就是躺在面前这张案桌上,被他剥光了之后用狼毫笔在赤裸的身子作画。
少年那时口中衔着一株俏生生的桃花,双腿大张,眼里湿润润地望着他。
在身上作画这等事,他哪怕是年轻时都未曾想过。
可与晏春熙在一起时,他似乎对风情韵事总有着无尽的兴致。
于他这些小花样,那少年既不怕,甚至也不太羞,而是热切地企盼着他的抚弄和挑逗,哪怕是他给予的一丝丝磨人折磨,都爱慕又满足地接受。
关隽臣知道,那是一种小家伙对他娴熟的风月技巧本能的折服,甚至甘之如饴地把整个身子的情欲都交给了他来主宰。
天下没有哪个男人能不爱身下人在床上的崇拜,那才是世间最极致的恭维。
可那般欢畅美好的风月,打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关隽臣想得有些失神,他抬起头看着站在他近处的晏春熙,忍不住问了一句:“站这么久,膝盖疼不疼?”
他面上不动声色,可声音低沉地询问着的时候,脑中想着的却是极为粗俗的念头,真想立时扒光了晏春熙的衣服狠狠操他。
这倒当真是有点赧然。
“不疼。”
少年语声很冷淡。
他低垂着头,目光就那么直直地敛在砚台上,一眼也不往关隽臣那儿多看,仿佛那四四方方的小小砚台便是他关注的一切,连多余的一字一句都不愿意说。
关隽臣有些无名火起,他蹙起眉:“你怎么当得差事,连盏茶都不晓得要备上?”
他板着脸,可语气倒也不凶,一双丹凤眼凝视着晏春熙。
“王爷息怒。”
晏春熙一点也没有吓到的样子,他低着头,慢吞吞地放下墨锭,躬身行了一礼便往外走去:“我这就去泡茶。”
“回来。”
关隽臣啪地撂下笔,实在是被晏春熙这软硬不吃的样子给噎着了,脸阴阴地道:“我此时已不想喝了。”
晏春熙倒也逆来顺受,听关隽臣这般说,一个字也不多问,就又走了回来继续研磨。
关隽臣气得五脏六腑都有点隐隐作痛,当初他就不该答应晏春熙当什么下人,这个犟脾气的小王八蛋就该被他绑在床上,他想操就操。
可转念想到晏春熙死气沉沉躺在流芳阁养伤时的样子,他又霎时间觉得没劲透了。
他明明有十八鹤苑可以去发泄欲望,但他唯一心里想抱的,只是那道姑苏的春天里的暖阳。
可世间唯一有能力将那道暖阳还给他的,却是面前这个神情冷漠的小小少年。
他身为当朝亲王的权势地位在此刻,竟然是那么无力苍白。
……
关隽臣没舍得叫晏春熙伤刚好就一直站着,因此过了一会儿便吩咐少年回偏院待着,到晚膳时分再过来伺候。
他自己这边一埋头就忙到了黄昏时分,连午膳都没用,只随便吃了两碟点心便那么糊弄过去了。
裴将军带飞虎军押解着平南王已出闽浙地界八百多里,再行进半个月便要抵达长安。
探子今日来报,打平南王被拿下以来,周英帝对于此事只下了一道诏书,待裴将军一入京就直接将人犯押入天牢,由乌衣巷四大指挥使全权调查平南王谋逆大案,三司协审。
关隽臣一看到三司协审便感到不妙,大周朝历来重大要案有三司会审之惯例,各司借此互相监察制衡,各方人马也总有斡旋的余地。
而这次却是前所未有的乌衣巷主审,三司协审,这般安排,委实叫人背上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