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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渡关山+番外(121)

作者:丧心病狂的瓜皮 阅读记录

关山月何等聪明,他明知道周英帝一字一句都是随口搪塞,可却是再也不能多问的了。

周英帝以一句家事作结,看似宽和无恙。

可实际上,天子的家事,又怎能是臣子插手或询问的。

他这般说,显然已是隐隐有怪罪关山月的意思了,再往上递一句,便要治关山月一个僭越之罪了。

关隽臣见情势不妙,立时径自上前一步。

他拱手垂头,行了一礼,然后才提起声音道:“皇上思量周全,政务繁忙,却仍时时不忘挂心着太后凤体安康,臣弟拜服——自当跟随皇上,为太后尽孝。”

他说到这里,忽然抬起头望着周英帝,意味深长地继续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乃大周朝礼义根基——孝悌二德,臣弟莫不敢忘。”

周英帝听了此言,嘴角微微翘起,依稀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可他那双漆黑的双眸里却毫无笑意,甚至第一次露出了一闪而过的阴沉杀机。

兄友弟恭。

他即位第一年就斩了襄王满门,如今平南王又因谋逆被乌衣巷抓入凤狱,关隽臣更是高悬金剑入京。

当朝诸王,面和心离。

他哪还有几个弟弟可友爱之。

宁亲王——好一句兄友弟恭啊。

……

下朝后,关隽臣坐进车辇里打道回府,锦帘撩起一角,引了一抹明晃晃的雪光映照在他的脸上。

“王爷,得了线人的信儿,今日夏大人已出宫,回乌衣巷照常处理事务去了。”

关隽臣将双手平伸在暖炉上方,慢慢地烘着指尖,听一旁白溯寒汇报后,才抬起头道:“夏白眉也当真是硬茬子,断雪潮毒发之痛世间鲜少有人能捱住,他这堪堪受过一回,自然是元气大伤,可他倒厉害,没歇上个几天就回乌衣巷了。”

白溯寒沉声道:“断雪潮七夜一轮回,一次比一次毒性更甚。他第一次便在宫中躺了这许久,只怕四日后毒性再发一次,他这条性命就要交待了一半。皇上对夏白眉若有心,接下来几日间,定会有所举措了。”

他说到这里,不由顿了顿,随即眼神带着探寻地看向了关隽臣:“王爷,夏白眉入宫伴驾已有十五年,这等关系——皇上无论如何,该当、该当不忍置之不理吧?”

关隽臣并未直接回应,而是忽然问道:“夏白眉在承明宫躺了三天,皇上去看了他几次?”

白溯寒脸上的神情顿时凝住,他低下头去,过了良久才低声道:“皇上……并未去看过夏白眉。这几日都宿在别处。”

关隽臣看着白溯寒,丹凤眼里忽地划过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他淡淡地道:“正是因为你知道这情形,所以才如此问我——你心里没了底,对吧?”

“王爷……”

白溯寒既不敢回答是,却也无法否认,眉宇也不自觉苦恼地蹙了起来。

关隽臣撩开锦帘,转头若有所思望向了外面被白雪覆盖的长安城街道。

“皇上心机深沉,手足之情或许可以丢弃,但夏白眉……夏白眉终究该有所不同。无论他明面上是宫内太监,还是乌衣巷指挥使,实际上,他最重要的身份,始终是皇上这十多年来唯一的枕边人。没了他,皇上此生,或许便再也没了情爱欢愉,没了床笫之乐,那等滋味,可不是一咬牙、一狠心,便能消受得了的。”

他似是回应着白溯寒,可又似是在自言自语般,慢慢地道:“先贤有言,存天理、灭人欲。如若皇上真能灭了人欲,那倒可说境界直追圣贤,如果真是如此,我倒不得不敬他厉害了。赌输了——那也不冤。”

……

回到长安宁王府,关隽臣一进去便看到晏春熙站在前殿的廊下等着。

少年一见关隽臣走了过来,眼睛顿时乐得弯了起来,冲关隽臣伸出了双手。

关隽臣也笑了下,他们在一起久了,许多事都不必多言,他直接轻轻握住了少年的双手,感觉到温度有些发凉,便将晏春熙的双手拢在了怀里,随即低声问道:“可是等了许久?手这样冰。”

“我不冷。”晏春熙倒是丝毫不以为意,他既不说自己等了多久,只是笑得露出了一汪浅浅的梨涡,随即又很小声地道:“成哥哥,你今日是回京以来第一次去上朝,我心里惦念你,在屋里,半刻也坐不住……”

关隽臣低头看着他,少年穿着纯白色的狐裘,脖颈处柔软的毛边儿贴着他白净的脸蛋,在雪光中衬得他的面容一片明媚丽色,当真是万分的动人。

进京以来,他们便没怎么亲热过,一是因为诸事繁杂,他并没太多心思,二也是因为风寒初愈的缘故。

这一眼看过去,他突然就是一阵难言的躁动,虽也觉得此时毕竟是午后,稍嫌不妥,可却竟然根本克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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