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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酒一杯殷言酌(23)

老板急忙答应了一声,便走进中院大声地吆喝小厮,随后便前院,厨房,马厩,脚不沾地来回转着,安排伙计前前后后地打点。

这时道路又重新热闹起来,远远已经可以望见两辆马车,乌木雕花,厚重垂帘,沿着大路缓缓地驶了过来。

也许是担心雪地路滑,这两辆马车行驶得比一般马车似乎要慢一些。

老板擦了擦大冬日额头冒出的冷汗,迎在客栈门前。

只见车架当前是数匹奔驰的骏马,马上立着几位黑衣男子,跟先前到来的男子俱是一样打扮,一样的冷酷面容,身上都带着兵器,在前厅内吃饭的几位客人探头看了一眼,赶忙又缩了回去。

几位黑衣男子利落跳下马来,目光接上了率先到来的影三,随后目光在周围巡视了一番,确认一切安全之后,方整齐地立在停稳在店前的马车前,影三上前,躬身低唤了一声:“庄主。”

车厢内传出细细索索的动静,又过了好一会儿,却仍不见有人出来。

老板不自觉又擦了擦脑门前的冷汗。

终于等到车帘掀开,却是两位青衣童子率先走了下来,一人手上捧着折叠整齐的几件洁白貂裘,一人捧着一个散出袅袅热气的紫金手炉,立在了车厢的两旁。

随后一位高大的男人,身着一件暗蓝劲装,披一件黑色大氅,发束暗绿墨玉环,眉目英武,面容冷峻,他却不是一个人从车上下来,男人的手上,抱着一个人。

他怀中的人看不清男女,从身量上来看颇为颀长,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貂裘,连面容都遮挡住了。

想来是大户人家的病重之人,在如此冰天雪地的出门,怪不得如此金贵小心。

几位黑衣男子拥簇着当中抱着病人的高大男人,快步走进了客栈。

客栈老板陪在一旁堆着笑道:“几位爷,是要先歇息,还是用膳?”

冷宿仇淡淡地问:“客房可收拾好了?”

客栈老板忙不迭地点头:“都收拾好了,按客官吩咐做的,您有什么不满意,尽管吩咐小的。”

冷宿仇点了点头,径自上楼去了。

第10章 十

冷宿仇守在床前,看着床上的殷言酌。

苍白带青的容颜,两颊因为高热烧起浅浅红晕,锦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呼吸的起伏。

若不是鼻中尚存一丝有微弱的气息,看起来真以为是艳若桃花,却又悄无声息的……死人。

从瓶卢山返程,车行了数日之后,殷言酌开始慢慢地发起烧来,起初只是低热,他身子病情一向反复,只得用药慢慢地调着,谁知而后竟越烧越厉害,这两日已经是汤药不进了,冷宿仇心底焦急,更担心车马颠簸,只得寻一间客栈住了下来,替他调养一下身子,待他好一些再启程。

殷言酌这几日就这么不知时日地昏睡着,他只得撬开了他的嘴,一点一滴地把药汁喂进去,所幸的是他今早醒了过来,身上的热度也降低了一些。

有人轻敲了门扉,影三恭谨的声音传来:“庄主,有事禀报。”

冷宿仇起身,替他掖了掖被子,又召来了他贴身伺候的侍童,才走了出去。

待到傍晚时分,一个店小二敲门进来,将一壶热腾腾的好茶,轻轻地放在了桌面上。

殷言酌午后醒了会儿,勉强喝了几口药,却仍是病病歪歪地在床上躺着,他按了按眉头,神思困倦地低咳了一声:“出去,让我睡会儿。”

侍童迟疑道:“庄主吩咐……”

殷言酌轻轻喘咳一声,面容阴沉了些许:“出去。”

他睡觉一向不喜有人在旁,在鼎纵山庄的暖阁内也是如此。

侍童依言起身离开了。

又等了一会儿,殷言酌缓缓地撑起身子,取过手杖支撑着身体,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桌子旁,扶着额头歇了一会,等到手稳了一些,方抬手掀开茶壶的盖子,从盖子的底部小心地撕下了一张油纸,取出了一方小小的纸张。

他手中握着那张纸,拄着手杖转身欲往回走,只走出了一步,身体却骤然晃了一晃。

眼前突然是一阵昏天暗地旋转袭来。

他虚弱地喘了一下,将身子倚在桌沿,用左手死死捏住撑着手杖的右手虎口,保住了一丝灵台清明。

眼前是一阵一阵的昏眩,心头的闷痛带起了喘息,从桌子到床边,不过短短几步路,而今他却是连这几步路,都没有力气走回去了。

倘若是勉力走回去,他只怕走不出两步,便会晕倒在房中央。

他不能让自己晕过去。

微微发抖的手扶在桌子边上,不小心碰到了茶杯,杯子哐当一声响。

殷言酌迅速地将手中的信笺拢进了袖中。

侍童立刻走了进来,见着殷言酌正颤巍巍地站在房中央,惊恐地跪了下来:“殷爷,您怎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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