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来开门,殷言酌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眼,微微虚弱地喘着气,面上却难得地带了点儿笑意。
冷宿仇只冷冷地道:“韩威,你们为什么不拦着他?”
韩威随同随后赶来的影三即刻跪了下去:“属下失职。”
冷宿仇依旧冷酷地道:“回去领五百鞭罚。”
殷言酌皱了皱眉,出言道:“冷宿仇!”
他还想说话,却一手按住胸口先咳嗽起来。
“罢了。”冷宿仇对门外挥了挥手,扶过他另外一只手:“进来说话。”
冷宿仇抱着殷言酌在塌上坐下,又让侍童给他暖了手炉,这才开口问:“方先生怎么不一起来?”
影三回答:“方先生说他毕生绝不踏入拂花门。”
冷宿仇不以为然:“郎中多怪癖。”
影三说:“庄主,殷爷给您带了药。”
仆人捧上了一个盒子。
殷言酌低低地问:“伤势如何?”
冷宿仇听得他这么一句,只觉一颗心化作了满腔的柔情,握了握他的手:“右肩,并无大碍。”
殷言酌点点头,闭了闭眼靠在了塌上。
冷宿仇抱起他:“去床上歇一会。”
殷言酌躺床上,却并无睡熟。
冷宿仇关切地摸摸他的额头,又探了探他的脉搏。
殷言酌半闭着眼,模糊的声音:“我没事。”
“我担心你身子受不了这劳累,”冷宿仇搂住他,在他耳边柔声说:“言酌,但你肯来,我终归高兴。”
殷言酌靠在他的宽厚肩膀,疲惫的身子彻底放松下来,胸口的闷痛竟有些难以支撑。
他抓紧尚还清明的神智,问冷宿仇:“这么说来,你一到拂花门,就听到了越紫塞身亡的消息?”
冷宿仇拥着他:“嗯,于是我只好假装前来吊唁,住了下来静观其变。”
“然后就开始有人魔袭击山庄上的宾客?”殷言酌问。
“这倒不是,据说以前庄内也出现过有神秘的人袭击。”
“在何处?”殷言酌皱着眉头思索。
“两次都是在内院,我和那人交手过一次,约莫是高大的男子,看不出年纪,武功很高。”
“对方可使用兵器?”殷言酌问。
“并不,掌法阴毒狠辣,受害者均是一掌毙命。”冷宿仇道。
殷言酌听罢,轻轻喘息着歇了一会,脑中却一刻不停地飞快思考着,眼前一时竟有些天旋地转。
“言酌?”冷宿仇瞧见他脸色不对:“怎么了?”
他朝着房外道:“将殷爷的药送进来。”
门外影卫应了一声,一会儿,青衣侍童捧着药走了进来。
冷宿仇扶起他:“言酌,先吃药。”
殷言酌倚在冷宿仇身上,勉强咽下了几口药汁,觉得胸口之中的恶烦越来越厉害,皱着眉摇摇头。
冷宿仇拧着眉头:“言酌……”
他话还没说完,殷言酌却一把推开他,身子无力地摔倒在床边。
冷宿仇将床边的漱盂盅推到他身边。
殷言酌俯身,将刚刚吞下的几口药吐了个一干二净。
“言酌!”冷宿仇慌忙抱起他:“哪里不适?”
殷言酌挣扎着微弱嗓音:“给我一粒……”
冷宿仇急得额头冒汗:“你莫太依赖着那药……”
殷言酌脸上尽是痛楚之色,复又倾身,一口暗红的血呕了出来。
冷宿仇脸色变了,从怀中翻出瓷瓶,将一枚药丸放入了他的口中。
殷言酌眼前一片昏花,耳边是阵阵低鸣,只无力地瘫倒在冷宿仇怀中不断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身子才渐渐回了一丝神智,听到的冷宿仇声音,是咬牙切齿:“我叫你不要来,你却偏偏好生要折腾着自己遭罪!”
殷言酌缓过一口气来,垂着眼听着他骂。
冷宿仇紧紧抱着他。
殷言酌弱不可闻的声音:“越紫塞可下葬了?”
冷宿仇答:“后日。”
“尸身在何处?”
“我明日带你去瞧,”冷宿仇扶住了他的脸颊,脸色已经是寒冰一般:“如果你起得来的话。”
殷言酌终于不再说话,倚在塌上昏睡了过去。
第6章 六
次日早晨,殷言酌起身,洗漱干净出来,累得微微喘气,侍童搀扶着他坐在椅子上,殷言酌歇了一会,拄着手杖站起来,在侍童的服侍下的一番穿戴好,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微微喘气吩咐:“去请冷庄主来。”
童子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一会冷宿仇进来。
殷言酌扶着手杖站在前厅:“你昨夜说,今日去看越紫塞尸首。”
冷宿仇脸抽搐了一下,打量他的气色:“用了早膳没有?”
殷言酌在冷宿仇的注视下喝了半碗白粥,冷宿仇陪着他,又带了几个影卫,这才出了门,往后院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