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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骨+番外(83)

作者:谷草转氨酸 阅读记录

一笔带过的两年里,究竟有什么被通通轻描淡写,他连想都不敢想。

“让你受苦了,”恍若脱力,程显听一直提着的音调降成气音,“师父往后一定好好修炼,再不会叫旁人欺负你。”

年轻的掌门承诺着,也告诫着自己。

这日风和日丽,程显听做东在他寒酸小院里给自己摆了场寒酸的接风宴。他亲自从后院里把那坛酒起出来给每个人满上,连鲜少碰酒的药师都抿了两口,可以说是给足程大掌门的面子。

只可惜满树杏花不知不觉间落败,不然配上这佳酿,应是别有一番风味的。程透这两年厨艺练好不少,四个人都很尽兴,一整坛子酒被分干净,最后只有不怎么喝酒的药师还能坐直。客人帮忙收拾残局,把程氏师徒连拖带拽地先送回屋去。

程透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算清醒。花匠和程显听都差不多神志不清,尽职尽责的老妈子把众人安顿好才回家去,凳子还没捂热乎,有人叩门。稳又轻的声音一听就不是伤员,药师不紧不慢地过去开门,来者让他稍稍一愣。

外头的人面目温和,身材颀长,竟然是万卷仓的陵宏道人。他闲定自若,径直进到屋里坐下,开口第一句话却不怎么让人安宁。“她可能又快不行了。”

药师眉头瞬间皱起,快步走过来道:“药不是一直吃着呢吗?”

陵宏驾轻就熟地为自己斟茶,微笑起来,“你看,我和你说她快不行了,你明明前几天才亲眼见过她风光又美好的样子,却不问我‘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你心里一直知道她在苟延残喘。”

药师没有反驳,沉默半晌才又问道:“药从未断过?”

“我同她说是我配的,她没起疑,从未断过。”陵宏捧着茶水却不喝,只回答说。

中午药寮里阳光充足,戴着半片银箔面具的男人在光晕里踱步二三,像安慰自己般喃喃,“这不该呀。”

“你也知道她是个……特殊的人,水若漫出来,端起来擦的时候是会洒的。”陵宏把茶盏放回桌上,继续往里注水,浓茶漫出来撒了一桌,他收敛笑容,“到时间了。”

药师背着手低头思索片刻,沉声道:“药还接着让她吃,其余的,我准备好会去见你。”

陵宏点头,没有一句寒暄,站起来就要离开。走到门口,他忽然想起来停下脚步,回头说:“最近程透又在频繁缺席了,是事情有了眉目吗?”

药师神色恢复如常,随口答道:“岂止是眉目,已解决了。安顿下来还是你的好学生,人家可有自己师父,你犯得着眼巴巴等着吗?”

“哪里,我是惜才。”陵宏笑道。

程显听已经不太记得上次他喝得酩酊大醉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翻过身看见旁边双眼紧闭的程透,想半天才回忆起来,上次喝醉是有一年伽弥山上下大雪。他醉到神志不清地躺在雪地上,程漆乐得看他发癫,是当时还是个小少年的程透把他拖回屋里换衣服盖棉被。程显听其实一点都不怕冷,甚至可以说极其抗冻,程透给他盖的厚棉被半夜压得人喘不过气,第二日反倒捂发烧了。

零零碎碎的过去,从前那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原来反复在胸口浆洗,都能挤出点甜味来。程显听漫不经心地坐起,伸手想要去摸一下徒弟,忽然直挺挺地倒了回去。

下午的时候,程显听没醒。程透不敢吵他,蹑手蹑脚地去了万卷仓。

晚上的时候,程显听还没醒。程透赶去如意坊前把饭做好留在桌上,深更半夜回来时,程显听还是没醒。

青年脸色有些阴沉,试着叫他,可男人就像在冰棺时一样面容安详却不会醒来。他沉默着坐到天亮,去叩小药寮的门。身经百战的医师最开始没太当回事,几步远的路连药箱子都没拿,优哉游哉地过去检查须臾,脸都黑了。他往圈椅上一坐,手指头在银面具上飞快地点几下,冲程透吩咐说:“你快去叫花匠来。”

二话不说,青年立刻动身。

花匠来得更快,一身酒气未消。她还没消化完什么叫“出了点事”,往程显听身边一杵半晌,酒全吓醒,摸着下巴寻思半天,冲药师道:“这……?”

药师直摇头,“我没法确定才叫你。”

花匠看看程透,又看看药师,“我去找陆厢。”

事情的发展更加超乎程透预料,他终于沉不住气问道:“怎么回事,为何还要叫来陆厢?”

“以花匠的修为也不足以判断是不是那样了,得找有特殊能力的陆厢来验验。”药师这解释和没说一样,好在花匠动作够快,陆厢也没有推托,不紧不慢地进来屋里,先参观一下垮掉的半边,才到程显听床榻边问道:“他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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