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神魔日常/十四布坊(52)
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佛,她还要做生意呢。
斟酌左右,妈妈心一狠,决意将这个难题留给大佛们面对面解决。自己则带上小厮,脚底抹油溜了。
站在门口,少年郎眉目含笑地看着满屋子的人,“看来在下来的不是时候。不曾想,清笛姑娘房中已有客人。”
他嗓音清润,沾了水似的,带着几分少年的乖巧。
瀛川忍不住抬头去看他,看起来,不过及冠的样貌,却眉头深锁,看起来一脸饱经风霜摧残的模样。
年纪不大,倒是少年老成。
看他盯清笛的眼神,不需要审,她都知道这小年轻是看上她嫂子了。
这——可还行?
她摆出一副主人的嘴脸,也不介绍一下自己打哪儿来到哪儿去,便窜到圆桌面前坐下。拈指拿起一块新上的绿豆糕啃上一口,大大咧咧地对少年说:
“都是朋友,公子若不介意,一起交个朋友?”
本来清笛也是尴尬。不曾想竟遇上如此两难局面,弄的她仿佛那偷汉的妇人。
如今她是顺着瀛川的话说,还是顺着来客的意思说,都不好说……
但无论怎样,她都得说。
来人是宁国公的独孙宁远人,是个温温柔柔的少年郎没错,但宁国公什么身份,纵是她有胆惹宁远人不高兴,也没胆子惹宁国公不高兴。
堂堂开国名将,赫赫战功在册不说,还担着两代君王的辅佐大臣的名号。别说洛城中人人忌惮,就是放到都城长安,那满大街都还是上赶着给他们家俯首跪拜的人。
清笛挂起接客的笑脸,甜蜜蜜的,伸手挽过少年的臂弯,将人带进房间里,“你看看,又不高兴了?来来来,坐下,吃东西。这位呀,是十四布坊的坊主,好不容易才将她请来呢,我想做身新衣裳……”
“妈妈方才说,你今日,无客。”
宁远人极其认真,一板一眼地将她的谎言拆穿。
这下,清笛又不知当如何是好了。
瀛川在一边看着脑子疼。
当花神那会儿巧言善辩、舌灿莲花的,活的能给说成妖魔,死的能说到升仙。怎么成了人,反倒嘴笨了许多。
她咽下嘴里的绿豆糕,端起面前的茶倒水一样倒进嘴里,润过嗓子,才开了贵口,“这位公子,你瞧瞧,误会了不是?我呀,是清笛姑娘请来做衣裳的,自然算是她的座上宾。您呢,想来时时可来,不必借一个‘请’的名头,是独独楼的贵客。瞧瞧,妈妈说的没错啊,她今日确实无客,只有宾。”
清笛脸都黑了。
她到底哪里想不开要去请这位祖宗……她自闭了。
区别“宾”“客”就区别“宾”“客”,还非得强调一下,她是“自己”的座上宾,宁远人是“独独楼”的贵客。
生怕别人听不出来她有多迫不及待地贬低人家。
宁远人听出瀛川话里的好坏,只是碍于良好的家教,他隐隐压着不悦,一言不发。
但双唇已经因为压抑,抿成了一条线。
清笛生怕他真被瀛川给气坏了,连忙作势软在他怀中,“宁公子~可是生气了?”
美人在怀,扑鼻的香气勾得他心乱意迷,不悦虽说渐渐消了,却不好表现出来。
于是在瀛川眼里,宁远人就成了一尊别别扭扭端坐的佛。只是这佛大不正经,怀里揣的不是莲花,也不是玉净瓶,而是香喷喷的美人。
哦,美人还是她嫂子。
真是气死个神!
什么少年老成,呸!就是个纵/欲过度的小人!
宁远人像是听到她心里的吐槽,蓦地抬眼看她。
瀛川感受到他的目光,懒懒翻开眼皮看回去,那表情就像在说:看里来来。
然而下一刻,宁远人眼看着这人的表情风云变幻,身姿动作矫揉造作得如同台上戏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移到自己身侧,也学清笛的模样,娇滴滴地挨到自己身侧。
“宁公子~十四布坊,以后你可要常来哦~”
不知道的,还以为十四布坊是什么新开张的青楼。
宁远人:什么鬼?你莫挨老子……
他感觉左半边身子靠了捆柴木,半分女人气感受不到,分量感却直线增加。
于是他放弃了继续逗留温柔乡的念头,拘束地缩回被抱在两个女人怀里的手,简单道别后大步跨开走了。
一直在旁边看着自家坊主作妖的小四,目光紧随这位宁公子的脚步,恍惚间都以为他起飞了。
她没想到,原来凡人还能飞啊?
瀛川从他站起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乐了,笑哈哈的,仿佛捡了钱。
然,古人有言,乐极生悲。
古人又有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随着一声惨叫,小四和清笛眼睁睁看到瀛川从哈哈大笑拍着桌子一眨眼摔到椅子底下眼泛泪光揉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