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神魔日常/十四布坊(35)
瀛川“呸”出最后一口水,平静反击:“南云,你才疯了。”
寒衣惊呆了,“你什么时候修炼的读心术?”
瀛川一屁股坐下,“我不用修炼都知道他后面半句是什么。”
她终于控制住渡舟,而且眼看短时间里不会再来什么浪,是该歇会儿了。
亮堂堂的河面上仅他们一只渡舟飘摇不定,绿油油的,像天上掉落的一片叶子荡在河里。
不管从上往下看,还是从下朝上看,渡舟都绿得有些突兀。
可在河里晃的时间长了,渡舟之绿被带得染光,亮绿亮绿的,渐渐融进了河里。
问题是,这晃的时间之长,令瀛川老觉得自己是在光里找路。
河面上总算平静,光雾虽未散去,但应该也差不多了。
瀛川如此想着,便暂时放下手中篙,运气预备促渡舟加速。
她朝前伸出双手,左手手臂伸直,掌心正向朝前,五指并拢。右手与左手相邻,自肩前往外送,五指从散开到合拢,便完成了渡舟的提速。
接着,她又施仙法弄干自己,这才觉着累坏了。左顾右盼,缓缓躺下来。
也不知道还要多久。
要不就先眯一会儿?
“你们可知,掌管明河的神是哪个?”
她闭上双眼,又管不住嘴开始胡说八道。
“哪个?”寒衣听外边动静没了,也猜到方才只是有惊无险,被她带的,好奇心也上来了,“诶?幽明二河是我们管的吗?我真还未听说过。”
“自然是有的。”
“谁呀?”
“我——啊!”
瀛川的二郎腿堪堪翘好,渡舟便被一个巨浪掀翻了。
她连人带舟带篙带葫芦一同,直接翻身栽入河里。
一浪未平,一浪又起,瀛川直接给拍晕过去。
奇妙的是,她被掀入河里的瞬间,并没有觉得多不舒服。
仙河就是仙河。在其中溺水的感觉都与众不同……
这是瀛川昏迷前的最后想法。
市街上人来人往,顾客穿行其中,难免摩肩擦踵的。
赶牛马的吆喝,卖茶的招呼,人客的还价,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满满一街的人,满满一街的声音。
十四布坊左旁茶肆,老板正甩开一条汗巾去擦汗。老板娘端着茶水过来,嫌弃丈夫碍地儿,用屁股把他挤开去,留下男人茫然又无力的“哎哎”两声。
她手中的茶水方一放下,便眼尖地瞧见远处来人,扯开了嗓子朝那当丈夫的喊:“快!去沏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出来!”
男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擦着汗憨憨问回去:“为啥?”
老板娘回头拿眼白剜他一眼,转身又换了张乐呵乐呵的笑脸。
只听她招呼道:“未林先生今日又受累了,坐!快坐!”
她家的两个熊孩子,一大一小,如今都在全一学堂。昨日上学头一日,本来皮得令他们夫妻头疼的孩子,竟乖巧不少,回来了也没往外野,哥儿俩人手一竹简,老老实实围坐在一起念书。
你说变化喜人不喜人?
老板娘自然欢喜得不行。
这不,才瞧见未林,便热情地招呼起来。
她不喊还好,她一喊,旁人都注意到了未林。
不认识的,只在心中暗叹原以为是那些妇孺夸大其词,不想天下还真有这般惊为天人的长相。
要说与他媲美,普天之下,恐怕唯有独独楼花魁可以。
认识的,纷纷有样学样,学起了老板娘的热情,朝他招手,“是未林先生啊?来来来,和我们一块儿坐!”
于是在本就热闹的市街上又生出来一种新的声音:人们对学堂先生未林的招呼声。
未林步伐极乱且急,额上的汗都出来了。他无暇一一回应他们的热情,又不该无视,只好衣袖一挥,朝茶肆诸人行了一礼,道:“抱歉,在下今日有急事,无暇饮茶。空承诸位热情,在下来日再还。”
他一番话说得文绉绉的,在茶肆中的多是些粗鄙蛮人,听下来只抓住了关键词“有急事”“来日再还”。
他们叫他说完又要抬脚,确实很急的样子。便不再多说什么,同他道别后便眼看着他拐进了布坊里。
“你们坊主呢?”
未林一进门,便直奔柜台,冲正在记账的小四劈头盖脸就是一问。
小四没切换过来,被他问懵了。大眼睛眨眨,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店里其他人也倍觉奇怪,回过头来看他。
就这样,嘈杂的布坊顿时安静下来。同外头的喧哗形成了鲜明对比的两个世界。
“她在哪儿?”未林心急,等不及她反应,指着左店二楼的方向又问了一次,“我昨日今日都看过,她不在,她在哪儿?”
小四看他手指的方向,还是没搞明白,他在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