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太子坐到案几后,沉吟片刻,还是问出了声:“你不问我为什么想推李明瑞上位?”既然解平芜在场,他说的话,做的事,不可能瞒过去,他的想法,解平芜肯定也知道了。
不想解平芜却挑了眉,意味深长:“太子的想法是——推李明瑞上位?”
曦太子一怔:“你知道?”
他最终目的,当然不是推李明瑞。
解平芜垂眸,拿起茶盏:“太子选谁,都无关紧要。”
曦太子又是一怔。他从这句话里听到的并不是认可,赞赏和同意,这句话是自信,是掌握,是压不住的骄傲,解平芜在说——选谁都没关系,反正本王控制得住。
曦太子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视线滑过寝宫,想起那柄十分可怕的长刀,他很想问一问解平芜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关心他,要给他镇小鬼,让他不要害怕,可惜时机不对。他还没开口,就见一个小太监端着药盅走到了门口,不必离近,熟悉的药味就飘了过来……
“安公公不在这里!”曦太子十分急智,“他出去给孤泡茶了!”
安公公还真的不在这里,份内事上,老太监一向很衬职,他推锅推的毫无负担。可惜小太监有点没反应过来,有些呆怔,曦太子只好背对解平芜,杀鸡抹脖子的给他各种眼色……
小太监赶紧磕了头,嘴里喊着是是是的,一溜烟跑了。
曦太子袖子一振,从容淡定了:“都是让孤给惯的,不过身边得用之人,还是体恤些的好,怎么方便怎么来,摄政王觉得呢?”
解平芜觉得这药味道有些独特,同上回一样,不过表面丁点没露,淡淡颌首:“太子的东宫,太子自可随意。”
曦太子心里美开了花,你不刨根问底就行!
“来吧,开始批折吧,孤已经迫不及待好好学习了!”
“不急。”
曦太子怔住:“怎么了?”往日不是这人比他还积极,恨不得所有东西一口全塞给他,今天怎么突然不急了?
解平芜目光微敛:“殿下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没有啊……”曦太子稍稍有些心虚,不过只片刻,他就理直气壮起来,“孤不能出宫吗!”
解平芜:“当然可以。”
不等曦太子松口气,他的下一句又来了:“只要带足够的护卫。”
曦太子声音低了下去:“孤带了的……”
解平芜话音犀利:“那为何鞭子来时,太子会避之不及?”
曦太子:……
是因为想要自在一点,不让人跟得太近……所以秋后算账真的来了!他们有言在先,如果他的安全出现问题,就要交出主动权的!
曦太子气势瞬间大减,哼哼唧唧开口:“那你不帮忙,我也没事的么,距离近了点,护卫来不及,我也不会受伤……你知道的!”
他在暗示自己的格斗本事,每一条解平芜都见识过,必须得信他!虽然他知道自己肚子里揣了崽,不能随便动,可是解平芜不知道啊!
解平芜:“太子是否将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和太子有没有本事无关,这是意识问题。”
曦太子:……
所以你是在骂我脑子有问题喽!
“我……”
“堂上犯人狡言诡辩,上官可是要用刑的,太子想好了再说。”
曦太子:……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想个屁啊!
“孤错了,”糊弄不成,曦太子躺倒的速度非常快,“不该一时兴起跑去马球场,不该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不该准备不足,不该不报备摄政王……念在孤是初犯,年纪小不懂事,摄政王可能宽大处理?”
认错又不丢人,几句好听话而已,曦太子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还抬着眼睛委屈可怜的看着对方,试图卖萌:“没有下次,孤不会犯了,摄政王原谅孤这一次,好不好?”
解平芜:……
小东西道歉比什么都快,脸上却明显写了:下回还敢。
见对方不为所动,却没有更严厉更吓人的表情,曦太子大着狗胆,牵住他一小片衣角,轻轻晃了晃:“真的就这一次,王爷胸襟广阔,心怀天地,只要有你,天气都会变得晴朗,你这么好,别学人家小气,原谅孤好不好?”
竟,竟然还撒娇了!
解平芜垂眸看着袖子上白生生小手,为自己刚刚一瞬的心软而羞耻,太不像话了!太子不像话,他也不像话!
他并没有拂去太子的手,沉吟片刻:“乐观是好事,可心胸太过豁达,必然会忽略暗里小人和猝不及防的意外,太子当要警惕。”
曦太子却不大同意这话:“那人生里总有各种意外,是防不过来的么,如摄政王这般谨慎克已,滴水不漏,不也总遇险境丛生?有些事就是因为想太多,你思虑多了下,下面人跟着想太多,事情怎会变得不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