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符合她现下寄人篱下的环境，有点小脾气，不会任人欺辱，可面对强者的时候，她还是会害怕。

夜即欢并没有怀疑过她什么，他是魔族尊者，如此强大的实力下，已有自傲的资本，他不信这样一个小家伙能骗到他。

“这里，还有这里，我不懂这些口诀。”她说着，将脑袋埋的很低，“很多字我都不认识，我只能看这些图片。”

阵法图自然是有图片解析的，可里面的文字也至关重要，夜即欢一愣，他都忘了眼前这个小家伙，不过只有六岁。

“没关系，我能教你。”

小家伙很识趣，脾气也很对他胃口，反正他也很闲，抽一些时间来教她，并不是不可行。

夜即欢与她聊完，像是终于想起地上还趴着一个熊孩子，面对自己得力手下的孩子，他还是很和善的挥手将阵法解开。

萧长老其实是可以自己解的，这庭院内的阵法并不算太复杂，只是尊者在，他不可越线，而且他也很想给小孙子一个教训，整天横冲直撞的，旁人看在他面上处处忍让，这一次终于踢到板子上了吧。

“爷爷。”熊孩子委屈哒哒的跟在萧长老身后，那小表情，哪还有之前的嚣张。

萧长老冷哼，随后笑眯眯地看向顾白，“炎炎不懂事，让顾小姐见笑了。”

能让尊者看上的孩子，前途不可估量，他不会蠢到先去得罪人，更不会因为她年幼而小瞧。

萧长老瞧着并不老，反而很年轻，他身形高大，往夜即欢旁边一站，瞧着比他还要健壮不少，一张俊容，没有半点书生气，剑眉星目，气质轩昂，这模样，若说他是熊孩子的父亲，她也是信得，不过修真无岁月，到了一定修为的修士能轻易改变自己的外貌年龄，更何况这位瞧着还不只是修士这么简单的身份。

“不会，他很可爱。”顾白晃着白白的牙齿，笑得人畜无害，“下次再来玩呀。”

萧炎哆嗦了一下，玩，还玩什么玩！再来他耳朵上的熊毛都要被撸秃了！人类太恐怖了！

***

有了夜即欢亲自教导这句话，顾白在魔宫的地位直线上升，一开始服侍她的侍婢们称她为姑娘，到现在，全都改口为小姐了，衣食住行瞧着与从前差不多，可那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却是处处透着精细。

顾白并没有因为夜即欢的另眼相待而膨胀，她还是如从前那般，谦逊有礼，偶尔透着几分少女的狡黠。她活了两世，撩人与无形，云溪院那些侍婢们早就把她当成了真正的主子，处处为她考虑。

她在这夜琅山一待便是十年，十年的时间对人类而言很长，可对修士却不过弹指间，她从当初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人类，一跃成为了真正的修士。

夜即欢在魔宫的时间并不多，更不可能天天教导，不过只要他有空，便总会记得还有这么个挂名小徒弟。说来也有意思，顾白虽是人类，可却身处魔宫，所有人都以为她会修炼魔功，不成想，魔尊居然以人修的方式教导她。

魔族修行与人族修行不同，魔族需要魔气，可人族却需要灵气，为此，夜即欢特意为她开辟了条灵脉，传闻那灵脉是从某个大宗门手里抢夺而来的，而那一次大战足足打了三个月，天地失色，满目苍夷。

那一年，顾白七岁。

顾白修行很是努力，可整个魔宫能教导她修行的寥寥无几，为此，夜即欢又光顾了各大门派，替她收集了各种秘籍藏书，这一收集，至今未停止。

她的修为不过在炼气九层，可夜即欢替她寻来的书籍，却可以用藏书阁来形容。

从剑修到音修，从药修到佛修，从炼气到渡劫功法，但凡人族大陆上有的，他都替她寻来。

那一年，那一天，天气很好，他穿着一袭红衣，踏着薄雾而来，将特属于他的须弥戒指戴到了她的手中。

他说：“本尊第一次教导，难免疏忽，本尊不再的时候，你就从须弥戒指中寻你需要的书籍。入道有万千，这些道，你可以慢慢摸索。”

他的长相偏妖孽，可温柔起来的时候，那双上挑的凤眸，右眼下的红痣，都足以让人溺亡其中。更遑论这手中的戒指，这是特属于他的戒指，里面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宝，他相当于将他大半财产都给了她。须弥戒指认主，上面更有他的神识与结界，除非本人允许，否则谁也无法打开，且这戒指比任何护身法器都要厉害，可以承受大乘修者的一击，如此珍贵的戒指，魔尊却将它给了她。

这一送，震惊了魔宫上下所有人。

而那一年，顾白十岁。

说实在的，夜即欢真的不是称职的师父，一年多时间里，大部分都要靠她自学，遇到不懂的时候，也只能等他回来解答，可就算如此不上心的师父，她也愣用十年的时间，从炼气晋阶到了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