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鬃白(34)
两个人似乎回到了从前那样亲密的交谈,在宝溪眼中,这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哥哥,她情不自禁地挽着他的手,仰慕地看着他。
蓝乡安却浑身不自在,以前表妹也是这般挽着他,拉着他到处跑,他回来时还不自觉地想起那些时光,可是现在,他觉得有些不适,他将表妹的小手拉开,可宝溪挽得更紧,宝溪说:“乡安哥哥,带我去城里玩吧。”
蓝乡安说:“这么大了,还去城里玩吗?”他想将宝溪的手拿开,但是宝溪像绑在他身上的绳子一般,宝溪平时耍兵刃练力气,这时候倒派上了很大用场。
宝溪说:“每次来你都带我去逛,难道长大了就不能逛,长大了就没有儿时的乐趣吗?”
蓝乡安被她触动,说:“那好,我们早去早回,你第一天来,我应尽地主之谊。”
宝溪仍是紧紧挽着他,用爱慕和崇敬的目光望着他,蓝乡安说:“不过有一条,我们不比往日了,现在都不是孩子,你不能再这样挨着你哥哥走路,不然别人看见了说三道四。”
宝溪撅起嘴说:“这有什么,你迟早要娶我,还怕人家说闲话。”
蓝乡安的内心莫名地产生抗拒,他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竟然将宝溪的手臂推开了,宝溪被他弄得不知所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
蓝乡安发觉自己冲动了,有些不该,慌忙补救说:“宝溪,我们去逛街吧,我带你去买糖人吃。”
宝溪眼睛红红的,嗲着声音说:“表哥不要我吗?”
蓝乡安说:“走吧,你这样子,蓝府的人见了,以为我欺负你呢。”说着拉住宝溪的手上了梯绳,还一边安慰说:“我母亲知道了,岂不罚我面壁。”
宝溪破涕为笑说:“你还知道害怕呢?你这样已经算欺负我了。”
两人骑马往街市去,在马上,宝溪将蓝乡安的一只手掌紧紧扣在自己腹前,喜不自胜。可蓝乡安脑海里却浮现与苏小难共同骑马的场景,当苏小难小气的背脊贴在他胸前时,他的体内生出一股令人酥麻的暖意。
在街前下马,宝溪拉着他看这看那,又买这买那,很快,蓝乡安的脖子上就挂满了各色各样的物件。蓝乡安忽然发现自己不喜欢和宝溪逛街,他很想早早回去,络绎不绝的人群好像成了牵绊他的枷锁,他觉得呼吸困难,眼睛不适。
但幸好眼前一亮,蓝乡安看到了一支淡红色的梅花发簪,他以前听苏小难说梅花村的梅花很漂亮,花海一般令人陶醉,忍不住用手捻起来,他心想这个发簪插到苏小难头上一定很好看,小难戴着时正当增舔几分娇艳,是不是更令人爱惜。
正入神间,他手里的发簪却被人抢走了,原来是宝溪笑盈盈地将发簪拿在手里,宝溪说:“表哥喜欢这个,我要了。”宝溪还试着附在头上问:“好看吗?”
蓝乡安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怒气说:“给我。”
宝溪被骇住了,不解地说:“表哥怎么了,是不是我戴的不好看。”
蓝乡安说:“够了,我不喜欢和你玩,我们这就回去吧。”
宝溪眼睛又红了,鼓着腮发着怨气说:“你向来都和我玩的,是不是讨厌我了?”
蓝乡安说:“是啊,我现在真是讨厌你。”
宝溪哭得鼻青脸肿,往回跑去,蓝乡安在后面追,脖子上挂了一大堆东西,他一边跑一边扔,只是宝溪平时练武,步子轻盈,哪里追得上,两人一前一后跑回蓝府,弄得蓝府的下人不知所以,面面相觑。
宝溪趴在被子上哭,蓝夫人在厢房外教训蓝乡安,说他鬼迷心窍,怎么连表妹都欺负,蓝乡安郁闷难受,在厢房外站了一下午,也算是自我体罚。
宝溪在蓝夫人和丫鬟绿阑的劝解下终于不哭了,一哽一咽的,蓝乡安听得难受,落寞地往外走去,在半路上他看到苏小难提着一桶水往东四厢去,一条小鬣狗紧追不舍。
他的心里被苏小难的背影牵着走,可当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他只得放弃了,落寞地往观止阁回去。
蓝乡安这几日在观止阁里矛盾不已,他觉得自己伤害了宝溪,但是又绝不想和她去玩,他想着也许这就是小时候的情谊吧,他了解自己,他对她只有情谊。
可是苏小难不一样,他也不知道不一样在哪里,每每想起苏小难,他心里就好似被槌子敲打了一下,跳将起来,这种感觉使他煎熬,困惑,兴奋。
另一个人,一个深深爱慕他的宝溪在厢房里望着窗外的月亮,狠狠地说:“绿阑,蓝乡安被狐狸精迷住了。”
绿阑说:“什么狐狸精?”
宝溪说:“我问过府里下人,他们全告诉我了,那个狐狸精叫苏小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