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鬃白(138)
忽然,铁窗外出现一个灰蒙蒙的青影,那青影并未做什么,那铁窗的粗铁阑干竟如听话一般张开了,这是仙宗的御物术。
蓝乡安刚刚想起,整个身子忽地被一股力量拽出了窗子,那青影飘在前方,他在微风中御起剑来,发觉那背影极其熟悉,他御剑飞到他面前,原来是青翃大师,他连忙行礼:“掌门师尊,你怎么出现在这。”
青翃说:“你跟我来!”
蓝乡安跟在他身后,出了今月宫宇,在宫宇后山的轩辕殿前停了下来,正逢深夜的山峦雾惨云昏,鬼火狐鸣,这轩辕殿在月光下便显得阴森森,那飞檐兽头,白皑皑的,好似吃人的狞牙。
青翃飞向轩辕殿大门,大门幽幽地开启,蓝乡安也跟着进去,在院中落下,青翃往前走,一扇大门又幽幽开了,屋内传来荧荧的烛光。
两人进屋,大门又幽幽关闭,屋内的烛光全部燃起,屋内锦布漫漫,金碧辉煌,正中高台供奉的正是青易先师席应真的灵位,想必他老人家的遗骨就在灵位之后。
而他的青丝流光也横置在灵位之前,正发着一闪一闪的清芒,仿佛与这灵位有息息相关的联系。
青翃说:“向师父跪礼!”
蓝乡安一时诧异。
青翃说:“还不跪下。”
蓝乡安漠然跪下,只听青翃说:“师父,当年你下山喜得的凤泪孩儿今日已跪在你面前,我知你老人家平生的遗憾就是未收他为徒,今日如你所愿,也了却你在天的魂灵,从此他就是您的第十二弟子。师弟,还不向师父行礼。”
蓝乡安有一些不知所措,忽然成为仙宗奇人席应真的弟子,成为青翃的师弟,这若不是在梦境里,是死也不会相信,他怔了半晌,青翃问:“师弟,你不愿拜师么?”
蓝乡安恍然醒过来一般,慌忙虔诚磕头,一连磕了九个响头,他认定九九归一的想法。待他拜完,青翃说:“师弟请起!”
蓝乡安漠然地站起来,问:“掌门师尊,我已经拜了席应真老人为师么?”
青翃说:“师弟,今后叫我师兄吧。师父一生修行,欲得一个仙字,就赠你法号‘世仙’吧。”
蓝乡安声音却不大:“谢师兄赐号!”
青翃说:“师弟,今日来,我还有一件事拜托与你。”
蓝乡安受宠若惊:“请师兄示下!”
青翃说:“在你之前,师父平生收了十一个弟子,如今所剩在世的,恐怕寥寥了,只说有一个弟子,名叫公良羽,曾因犯下大错,被我等用龙凤印压在莽山之下,如今他已出世,恐怕这几日就要寻上山来,他曾是师父最得意弟子,又得火玲珑相助,只是良心不善,已坠魔道,如若上山,我也不知能否与他抗衡一二。所以,我要你三日后带晼晴离开今月,如若今月不亡,你再带晼晴回来。”
蓝乡安一时同仇敌忾:“师兄,我既是师父的弟子,又是你的师弟,怎可苟且偷生,在危难关头离去!”
青翃说:“师弟,七娘离去后,我已经看淡生死,膑已师弟又觊觎我的位子,伤透了我的心,我如今只求保得今月的片刻平安,只是我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女儿,倘晼晴有一丝伤害,我怎又对得起七娘,晼晴最信任的人是你,在你身陷囹圄时,她曾苦求我,若你丧命,她也不活,她不惜贞洁和性命,就是希望留在你身边,我这个做父亲的又岂不知女儿的心思,当年我阻挠她和长若的婚事,已是悔恨,是我没想到她却是如此痴情。”
蓝乡安心中触动万分:“师兄不必再说了,我答应你,一定终生保护晼晴的安危,绝不让她受一丝伤害。”
青翃说:“好,晼晴就拜托你了。”
蓝乡安说:“请师兄放心吧。”
青翃说:“师弟,我还有一事,我将以土流音恢复你的容颜。”
蓝乡安忙说:“师兄,绝对不可,土流音是师父留给你的至宝,又是你护身之物,我这幅容貌不值得你如此做。”
青翃的语气中忽现忧伤:“当年我和七娘的孩儿月行毁了容颜,她苦苦相求,要我用土流音救他,可我脾气乖戾,横竖没有同意,月行最后跳崖自杀,七娘因此伤心了十年之久,今日想来,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七娘,我不能一错再错,你听师兄一言。”
蓝乡安语气坚硬:“师兄,我绝不答应你。”
青翃说:“就算为了晼晴,你难道希望她一辈子都看着你这幅面具,一辈子都活在你的虚幻之下。”
蓝乡安的语气也软了:“可是!”
青翃说:“三日后,你容颜好了,即带晼晴下山吧。”说时以手一引,蓝乡安只觉自己的身子已经漂浮了起来,却见从青翃的身上发散出晶晶亮亮的尘埃,那金光尘埃慢慢飞往蓝乡安的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