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鬃白(119)
朱高珞听了这句话,恍然雷击,眼神一道绝望的孤光,已经红得酸楚。整个人傻愣愣地就站在门口那,一动不动,就好像被人抽掉了魂似的。
这番情景却是熬了一个通宵,徐锦香让朱高珞回去,他比石雕还扎实,让苏小难躺下,她比小牛犊还犟劲,自己只得靠着床阑眯一会,梅槿在外厢,却是进也不敢进,睡也不敢睡。
到了第二日清晨,徐锦香又疲又倦,问两个:“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才好?”两人熬了一夜,竟然也不困乏,她也是无语至极,又说:“好歹有个结果吧,这算什么意思,难道一辈子就这样子,最后变成两块石头,彼此望着是不是?”
朱高珞终于开口了:“变成石头也比她去周王府强?”
徐锦香嗤地一笑:“你真是石头,既然你舍不得她,她也舍不得你,那总该想个办法啊,朱有爋是有备而来,你们父王又是同胞兄弟,要想让他退婚,也不能行蛮啊!”
朱高珞问:“姨娘是不是有办法?”
徐锦香说:“我又不是诸葛亮,我有什么办法?”
朱高珞问:“那如何是好,总不能眼看着小难羊入虎口吧。”
徐锦香又是笑:“你怎么知道她去的是虎口,说不定人家朱有爋对小难百般爱慕呢,我估摸他这辈子都不会和小难说你这样的恨话。”
朱高珞顿感羞愧内疚:“小难,都是我不好,我口无遮拦,说了伤你心的话,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苏小难不语。徐锦香接着说:“小难不是记仇的人,你以为她死心塌地要去周王府吗?她不都是为了燕王府与周王府的两家情谊。”
朱高珞的羞色更重:“我去和父王和母妃说去,叫他们收回旨意。”
徐锦香说:“你说了也没用,他们是极看重这桩婚事的,再说你拿什么说去,说你朱高珞喜欢苏小难,说苏小难不嫁你朱高珞就生不如死?”
朱高珞直觉徐锦香说得在理,父王定然是不希望他在这当儿提出什么喜欢苏小难的话,那样不但说不动父王,反而会叫父王恨了心的送小难走。便问:“姨娘总得为我想个办法?算是高珞求你了。”
徐锦香说:“你求我没用,你求小难吧。”
朱高珞一喜:“你是说你有法子了。好啊,别说求小难,就是给她跪下,我也心甘情愿。”说的时候已经往前单膝着地,握着苏小难的手,抬头看她,苏小难一直低着头,眼睛红肿,这时见朱高珞抓起自己的手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说:“高珞,你不必这样。”
朱高珞说:“小难,我,其实我,我自从见到你第一眼,唉,反正你明白我的心意,我希望你原谅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苏小难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是怪我自己的。”
朱高珞的脸上浮现喜悦:“小难,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一定会救你的。”
徐锦香咯咯地笑:“她又不是去刑场,你救她做什么?好了,小难也原谅你了,你赶快回去练武读书吧,不然你父王知道了不要责罚你。”
朱高珞说:“今日不管了,这事我要和姨娘一起去办,不救出小难我誓不罢休!”
翠瑾园里,燕王朱棣刚刚离去办理事务,走前还问徐王妃:“小难既答应了,我看她也是看中了朱有爋,只是依我看,我这侄儿,虚有其表,将来做不成什么大事。”
徐王妃一面抚顺锦袍的摆子,一面替他顺袖口,戴腰带,回说:“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能做大事,只要两情相悦,不就好了。”
朱棣说:“我不是说侄儿不好,是怕小难以后吃苦,朱有爋已经有妻室,小难过去就是侧妃。”
徐王妃说:“我听闻朱有爋的妃子身体极差,他也告诉我,就一两个月的事情,小难虽是侧妃之名,但有正妃之实。”
朱棣轻轻叹息:“嫁周王的儿子我也并无异议,只要小难喜欢,我都随她,女大不中留,说的就是这个事。”
徐王妃宽慰:“王爷怎么伤心了,这是喜事,应该高兴才是,以后长宁不也要嫁人,你还想一辈子留在身边不是。”
朱棣说:“说起长宁,你这个母妃一定要常常念带她,别让她心寒。”
徐王妃笑着说:“我都知道了,王爷都放心吧,这家里一针一线不都是我穿着。”
朱棣微笑:“还是爱妃知心,不过我还是啰嗦一句,爱妃不要责备我,小难虽是外姓,但婚事却一分礼节也少不得。”
徐王妃嫣然:“放心吧,保证让王爷满满意意。”说时已被朱棣拥住,却是暖和。
徐王妃刚入翠瑾园小殿,已有通传,说朱有爋和他的儒家老师来拜见她,这儒家老师便是说媒人,两人是来商议纳吉定亲的细节,以及黄道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