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39)
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仙门之中的怪人不胜枚举,不与门人往来的郁旷也算不上惊世骇俗之人。这样的修炼狂人只能引起片刻的注意力,李宏师兄弟转瞬便聊起了旁的事情。
远处的议论声断断续续传入任远耳中,想起自家师弟,他无奈叹气。
“咚,咚,咚”。
任远扣响郁旷的房门。
木门自动打开,任远走入郁旷的房内,无论看过多少次,他都觉得这间房屋太过于冷清。三面雪白的墙壁上未有任何装饰,屋内只有一桌两椅一柜,角落里有一只蒲团。郁旷还是引气期修士时,这屋内还有一张床,待他筑基后,木床消失得无影无踪。
盘坐在蒲团上打坐的白衣青年看见任远的到来,起身倒茶迎客。
“小旷,这是这次任务的奖励,你清点一下。”任远将一只储物袋递给郁旷。
郁旷收下储物袋后并未查看,随手放在桌上。
洗月宗内,引气期弟子每人可以分得一间石室,一座山峰上约莫会有上千间石室;筑基期弟子可以入住进独立的院落内,一间院子通常会居住四位筑基修士;金丹期及以上的修士则可以享有独立的洞府。
回想起进院时听到的对话,任远问道:“小旷,我听你其他三位舍友说,他们今晚会去参加东鹿城一年一度的修士交易会,你怎么不同他们一起去?”
白衣青年面无表情:“我不缺法器材料,也没有需要交易的物品。”
看着如同石头一样硬邦邦的师弟,任远有些头痛:“小旷,你平日里可以多与你的舍友们往来。我打听过他们三人,均是品行端方之人;他们三人的修为在同龄人之中也是佼佼者,是值得你结交的人。”
郁旷敷衍点头:“多谢任师兄。”
见师弟这番答复,任远心里明白,郁旷并没有听进心里去。
任远在心里唉声叹气,他的师傅徐泉音乃医修大能,师公宋明远是洗月宗内一阁之主,二位元婴道君平时公务繁忙日理万机,自然抽不出太多时间关怀孩子和弟子。
宋明远并未收徒,膝下只有宋怀瑾一个女儿;徐泉音门下有任远和郁旷两个弟子。
任远作为大师兄,不得不肩负起教养师弟和师妹的重任。师妹宋怀瑾过于活泼,总有造作不完的精力;师弟郁旷过于沉闷,一个月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师弟和师妹的性格为什么不能中和一下呢?
思及此,任远一脸忧愁,他下意识抓了下自己的头发,放下手时,只见右手上飘荡着一缕黑发,随风摆荡柔弱无力。
我他娘的才多大,就要被愁秃头了吗!任远悲从中来。
“任师兄,我之后打算闭关冲击金丹,暂时不接新的任务了。”
听到这话,任远有些错愕,对自身头发的担忧瞬间转化为对师弟的担忧。
大部分五境修士在五十岁到一百岁之间结成金丹,郁旷如今刚刚四十,倘若能够成功,这样的修炼速度足以笑傲东境。但任远却担心郁旷急于求成,这话又不方便明说,只好迂回问道:“师父知道此事吗?”
郁旷点头:“任师兄,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不是逞莽夫之勇的人,我对自己的修炼强度很有信心。”
任远轻轻点头:“那就好。”
“修炼狂魔”的绰号并非浪得虚名,任远亲自见证了郁旷来到洗月宗的二十五年岁月,他每日卯时二刻起,子时二刻息,其余时间全在修炼,风雨无阻从不停歇。
李宏对自己的师弟说“郁旷完全不与门人往来”,这话并不全对。若是经常去宗门演武场的门人,一定对郁旷印象深刻。白衣修士在场上从不惜命,拳拳到肉绝不保留,把同门间点到即止的友好切磋演变成心惊肉跳的生死搏斗。
难怪郁旷有自信冲击金丹,他的基础之夯实意志之坚定,远超同龄修士。
任远望着眼前坚如磐石的郁旷,他知道郁家曾经的遭遇,因此能够理解师弟近乎疯狂的修炼强度。他拍拍郁旷宽阔的肩膀:“小旷,等你结丹成功,师兄请你喝酒。”
三年后。
“嘭”。酒坛碰撞在一起,部分酒水自坛口溅洒而出。
“虽然你此次突破凶险万分,但好在吉人自有天相,如今你顺利晋升金丹,当饮三大白!”任远由衷替师弟感到高兴。
“谢谢师兄!”郁旷心里清楚,任远真心对待他和宋怀瑾,把他俩当做弟弟妹妹看待。
“你刚来宗门那一年,一句话都不肯说,师父师公都很担忧。多亏师父心思细腻,让你去陪伴刚刚一岁的小师妹,因为那个淘气鬼,你才开始和我们有了交流。你一心扑在修炼上,师父担忧你过刚易折,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这样的半大小子相处,便一直耳提面命我注意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