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32)
舌尖最先感受到的是苦味,将酒水咽下肚后,喉管仿佛被烈火灼烧,郁旷抑制不住的咳嗽声充斥整个包厢。
贺同光轻拍着郁旷的背帮他顺气,忍不住笑道:“你酒量居然这么不行?”
男人怎么能被人说不行,就算是十五岁的男人也绝对不允许自己被人说不行。急了眼的郁旷晃一晃手里的酒杯:“谁说我不行,我可以再喝十壶。”说罢,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飞速再给自己续满酒,咬牙闭眼一口喝下。
望着对方宛如服毒自尽的架势,贺同光无话可说。
见郁旷越喝越起劲,贺同光忍不住劝了一句:“你第一次喝酒,不必如此着急,慢慢喝,我不同你抢。”
“嗯。”注意力全在酒上的郁旷并未听清贺同光说了什么,干脆胡乱点头。
桌上的那壶酒大半都进了郁旷的肚子,郁旷抱着自己的酒杯摇头晃脑,望着他这副模样,贺同光打算带他回家。
旁边的包厢传来一阵少年的哭喊声。
郁旷一愣,放下手中的酒杯,凝神细听旁边包厢的动静。那少年的哭喊声愈发清晰,楚楚可怜,郁旷随即撸起袖子准备冲出去。
被郁旷的这股架势吓了一跳的贺同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做什么?”
因为大量饮酒而满脸通红的郁旷看着贺同光,指着隔壁包厢的方向:“贺师兄你刚刚没听到吗?旁边在打架,那屋里的男孩都被打哭了。”
贺同光当然也听见了这哭喊声,望着眼前傻里傻气的郁旷,他有些无奈:“坐下喝你的酒。”
被自家师兄狠狠拽着,郁旷离不开椅子,他不禁有些气愤:“贺师兄你怎么能这样?父亲一直教导我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旁边包厢里的男孩都叫得这么惨了,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贺师兄,我要去救他!”
贺同光犹豫要不要打晕眼前一身正气的人,考虑到自己背一个晕倒的少年回家实在太累,只好柔声哄道:“旁边不是在打架,你乖乖坐在这里,好不好?”
“不是在打架,那个男孩为什么哭?”郁旷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此时,旁边包厢里的声音变了调,男孩的哭喊变成了另一种声音,让人听得面红耳赤。
“诶?”热血上头的郁旷发现旁边包厢里的动静好像和自己想得不太一样,再联想到自己今日来的地方,十五岁的真男人郁旷突然反应过来旁边包厢里的动静是什么,原本通红的脸憋成了紫红色。
一脸气恼的郁旷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这也太蠢了吧。他绞尽脑汁想着转移话题,憋了半天:“贺师兄,真的有人和我一样不设置屏蔽阵法。”
贺同光一脸无语的神情昭示转移话题失败,尴尬的郁旷选择重新端起酒杯。
酒壶清空,喝得烂醉如泥的郁旷瘫到在八仙桌上。
“郁旷,醒醒,我们回家。” 贺同光轻柔地拍拍郁旷的脸。
“嗯?”意识不清的郁旷将头转了个方向,一脸茫然地看向无人处。
贺同光找到二楼的小厮,留言告知郭泽文自己和郁旷回家了。
在小厮的帮助下,贺同光背起郁旷往郁家走。
“你小子,怎么这么沉?”
背上睡得香甜的郁旷咂摸嘴,调整自己的脑袋,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难舍难分,贺同光能够感受到自后背处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意。
电光火石之间有什么念头自他心间一闪而过,贺同光愣在原地,他下意识地拒绝探究刚刚闪过的念头。
“贺师兄,我想吐。”睡醒的郁旷张口,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你再忍一忍,我们马上就到家。”
此刻的郁家笼罩在朦胧夜色里,月光为宅院的每一处角度镀上一层银辉,空无一人的院落幽静无声。郁正泽柳宛夫妇半月前有事外出,至今未归。
贺同光将郁旷带回房间扶他去床上躺好,掖好四处被角,准备去厨房做碗醒酒汤。
不安分的郁旷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胳膊,拽着贺同光的衣角:“贺师兄,我们今晚听见的是两个男人在,在那什么吧,两个男人也可以在一起吗?”
贺同光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灰衣修士的背影,那个人跪在一座大殿上,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仅仅是想到这个场景,贺同光便觉得悲愤与无助。
见贺同光未理会自己,郁旷一巴掌拍在贺同光大腿上。被拍醒的贺同光一脸茫然,刚刚出现在自己脑海的那人是谁?
躺在床上的郁旷还在嘟囔,贺同光听不清楚他的低语,干脆俯下身来。
“我想和爹娘还有贺师兄一直在一起。”躺在被窝里的少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