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全靠对家续命[娱乐圈]+番外(71)
出道后他就搬出了纪家,老爷子念叨了好久一起过除夕,但一次也没有实现,想到这儿,他喉咙里一阵酸涩和哽咽。
“哇呢啊唔嗷嗷唔,都是你的,爷爷都给你。”
那边的声音听不清,只能听见最后几句话,但他从小和老爷子一起生活,从只言片语中也猜得到他在说什么。父亲还在那边,或许开的是免提,他声音平静地,一字一句地对老爷子说:“爷爷,财产不用留给我,我想要的我自己都有,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
“然然啊。”老爷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明起来。
烛茗怔了怔:“嗯,我在,您说。”
“唔不在以后啊,要好好活着,不要被过去牵绊住脚步……”
纪成钊后来从老爷子手里拿过电话后又说了些什么,烛茗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是随口嗯嗯啊啊地应着,昏昏沉沉地挂断电话,一个人站在路灯下发呆。
他脚步拖沓地往前走,宛如死尸一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工作室聚餐留在他心上的暖意和酒意瞬间吹散,被寒风裹挟着飘向远方。
心尖是凉的,指尖也是凉的,在凉意中无数过往片段在脑海里闪回,汇聚成唯一的热度从眼眶中缓缓落下。
纪氏富裕始于老爷子,他三岁那年,爷爷退居二线,放权给了独子纪成钊,自己过上了悠闲的退休生活,兼职工作就是带孩子——就是他。
老爷子宠他上天,给他摘星星摘月亮,他想学什么,就请老师来教什么。老爷子艺术造诣不浅,整日熏陶着烛茗,他学会钢琴后,每天下午老爷子都会兴致勃勃地拉着他来一场长达一小时的钢琴和小提琴合奏。
老爷子是个优雅的男人,年轻时各家姑娘小姐热切追求的纪先生,即使人到暮年也依然有着吸引女士的魅力,永远衣衫平整熨帖,永远精英绅士。
无论是亭立着在肩上架起小提琴,还是端坐着扬起手,落落施展着“凤凰三点头”的手法,将水盈盈注满紫砂壶,都有着独一份的风姿和魅力。十几年的耳濡目染,令烛茗的举手投足都有着老爷子的影子。“烛茗”的“茗”字,取的就是老爷子最喜欢的日常茶艺活动。
谁能想到这样潇洒的一个人,最终会被病痛折磨到形容枯槁,口齿不清,就连叫他的名字都那么陌生。如果他是他,一定不想人生的尽头是这样狼狈不堪。
不知不觉到不远处主街大道,横跨大街的天桥就在眼前,烛茗摇晃着身体往上走,走到天桥中间。他趴在栏杆上往前望去,原本应该川流不息的路上空荡荡的,仿佛一眼就通到天边。
他忍不住去想,黄泉路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也是这样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想到老爷子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咳咳咳,我们然然,永远都是爷爷的骄傲,永远是爷爷的孙子。”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的,我不属于纪家,更不应该姓纪,他想。
想着想着,就泪眼婆娑。
他不爱哭,3岁那年在游乐园走丢时没有哭,7岁被纪成钊新娶进门的妻子恶言相向也没有哭,16岁站在门外听见出道曲被人抢走更没有哭过。
哭泣只能让人脆弱,让恐惧更加恐惧,所以他不愿向泪腺屈服,在一切摧残和折磨中向死而生。
但他还是忍不住,还是臣服在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之下。
烛茗撸起衣袖,看着手臂上泛着红色的花纹,心底一阵悲愤。
“为什么你要给我活下去的希望,却不肯留下别人离开的步伐?”他喃喃道。
就在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垂眸一看,是蔺遥。
“嗯?”他接起来,声音茫然。
蔺遥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喘,有些急躁:“你在哪儿?”
“在……外面。”
“你在外面做什么?”
语气像是查岗似的,听得烛茗很是别扭。
“我……”他皱起眉头,侧身靠在栏杆上,“不对吧,不接我电话的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凶?”
蔺遥愣了一下,没说话,低浅的呼吸顺着听筒传来。
“蔺老师,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啊?”烛茗轻声问。
他顿了顿,很快,压抑已久的醉意混着即将和爷爷天人两隔的感伤迸发而出:“你说啊,万一我今晚就咽气,没接到我电话,你不会感到很遗憾吗?失去了和我说话的最后一次机会,你会伤心吗?”
“烛茗!”蔺遥厉声喊他,“不准乱来,不要乱说话。”
烛茗被他吼得有点蒙,突然,手臂上的花纹被点亮,一下一下闪了起来。
这熟悉的感觉,就像那天在酒吧点亮的定位系统!这么说他……烛茗瞳孔紧缩,他拿着电话四处张望,在空荡的街上寻找蔺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