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以美镇国+番外(88)
此言亦是萧玉山所想,只见得他忽而冷哼一声,眸光利似利刃出鞘:“我倒要看看,赫连归雁究竟有多少本事,不仅染指铁矿,还敢把手伸向宫中。”
“只可惜,账簿仍未找到。”一旦想到晋安王旧宅走水,宅中一应物品皆遭歹人付之一炬,储栖云便不由得沉沉叹息。
“如有账簿在手,涉事之人皆无处可逃,赫连氏负罪,赫连曼月便也不能入宫了。”
只可惜,待到大火熄灭,叶文卿再索晋安王旧宅,除却灰烬,再无其他。每每提及此事,萧玉山都要心生愤然之意——涉事之人皆已渐趋浮出水面,而他只能按而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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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氏王女貌美之说,不消得几个日夜,便传遍将阳城街肆。茶余饭后未及谈完此事,就又听得新轶事。
赫连王子自漠北远道而来,某日雨后天晴,往东离山一游,拜访虚鹤观中老神仙。也不知何处冒犯了苍阳道人,竟教人拒之门外。
要晓得,赫连王子入将阳,连皇帝也得给三分脸面。苍阳道人不过一介老道,守着一个虚鹤观和百余名道士,又有什么能耐与赫连王子不假辞色?
倒是这位赫连王子颇有容人之量,待人宽和,当时笑道:“清修之人多有古怪脾气,我未改异族装扮就唐突拜访,着实是冒犯了。”说罢,率众随从下山,并无怒意。
早有朝臣见不得皇帝信赖虚鹤观道士,多有忧心陛下效法前朝亡国之君,不问苍生问鬼神。这些个朝臣里头,尤以章太尉最甚。
说起章太尉与虚鹤观的渊源,又得说道上回,一众朝臣皆推举章太尉之女为后。萧玉山却不属意于惠妃,便以老神仙占得她无此命格为由,不予同意。
如今虚鹤观中出了错漏,又是苍阳道人所致,章太尉岂肯放过这大做文章之机?
由此开始,数日之内,多有朝臣参奏虚鹤观离间大燕漠北,苍阳道人其心可诛,应当打入牢狱问罪。
苍阳道人素来彬彬有礼行事有度,如今怎就做出此举,教有心人抓住把柄?萧玉山心里头烦得如缠乱麻,不愿发落虚鹤观,却又不能一直装聋作哑不理睬朝臣。
苍阳道人年事已高,哪还经得住牢狱中酷吏磋磨?如若当真下令拘捕,将人打入大牢之中,只怕他有去无回。更何况,章太尉早已虎视眈眈,看这势头,是定要将新仇旧恨一并算了去。
萧玉山不得法,唯有命人先去虚鹤观中问话,要将前因后果问个清楚,再行定罪。这般一来一去便是数日,终也不曾问出个所以然来。而朝臣仍不罢休,赫连归雁只坐上壁观,既不求陛下主持公道,亦不为苍阳道人求情。
眼见着墙倒众人推,萧玉山却不能行那危而不持之事,最终下令,命苍阳道人与赫连王子当面致歉。他还道念其初犯,不予追究,以后若再有此等无礼之事,定将重罚。
如此一来,总算是堵住悠悠众口。萧玉山却忧心有人再度大做文章,致歉之日,命储栖云代他去瞧一瞧,若有异状,也好周旋一番。
储栖云也为此事忧心多时,得了令当即出宫,赶往虚鹤观中。
赫连归雁再往虚鹤观一行时,受的是夹道相迎之礼,只是众道士皆无喜色,更有人暗自流露不忿之色。这位漠北王子就好似浑然未觉,携随从往前走去,唇上似笑非笑,眼中意味深长,直朝向苍阳道人。
山门前,苍阳道人与他躬身施礼,垂眸道:“数日以前,是贫道无礼,还望赫连王子宽恕。”
这一回,他不仅是为自身性命周全而低头,更是为众弟子安危而退让。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如若虚鹤观横遭倾覆之灾,栖身其中的道士皆性命堪忧。
人命大如天,安危面前,便谈不得一时意气了。
苍阳道人躬身一拜,等候良久,终不曾听闻赫连归雁说“免礼”二字。冗长的沉寂下,有暗流涌动,渐渐地,虚鹤观众弟子不禁望向师傅这处,偶有几名心性浮躁的,已禁不住交头接耳。
苍阳道人心如明镜,顿时心道不妙,如若此时有弟子心怀不忿,再口出无礼之言,便就中了赫连归雁之计,落入陷阱中去。
苍阳道人躬身低头,正是作揖之状。赫连归雁却是身子挺拔如松柏,只垂眼睥着老者,颇有一番居高临下之意。
他刁难之意昭然若揭,四下议论之声渐响,终归有一人忍他不得,快步走上前去——
那灰袍道士先生作揖,继而愤然道:“敢问赫连王子——”
“赫连王子竟先一步到了。”储栖云遥遥高呼一声,猝然将大师兄所言打断,快步走上前来。
赫连归雁瞥那道士一眼,多有不屑一顾之色,继而回身与储栖云相视而笑:“储大人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