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宁也终于想起来问原君:【建之,木之,恩?】
【什么?】原君还想装傻。
【我知道你是建木了!】池宁真的觉得原君应该好好学学起名字的学问,什么立朝律、东行的,《说文解字》里,建的解释便是立朝律,木的解释则是东方之行(东行),翻来覆去,离不开“建木”二字。
【你怎么知道的?】原君十分诧异。
【我……】池宁微微张口,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对哦,他是怎么知道的?最终,他只能强词夺理,【我反正就是知道。答应我,下回起名,走点心好吗?】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原君这样对池宁保证。他之前不断的变成人,只是想与池宁相爱。
但事实就是,真正的爱情,并不会因为你突然变成谁,就会产生或者消磨。因为他们爱着的,就是对方本来的模样。而且,说真的,原君总觉得池宁的审美真的不见得就是人类,要不然,为什么过尽千帆,池宁最后会爱上他一棵树呢?
【……】池宁无话可说。
因为池竟也觉得原君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的,也许他内心深处的择偶观真的就异于常人,所以才会对变成太监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自卑。
说来讽刺,对于大启所处的这个时代风气来说,当太监,才是出身贫寒的池宁,最容易一步登天的捷径。
一啄一饮,借由天定。
三年半后。
首辅王洋上折乞骸骨,与新帝三请三不允后,终还是携着妻子,告老还乡。他年事已高,老眼昏花,真的已经没有办法再在首辅的位置上做下去了。
幸好,这三年间,苏辂进步惊人,不能说彻底服众吧,但至少继任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池宁去亲自送别了王洋,看着他一生为国家操劳到秃了的头顶,突然升起了一股子浓浓的危机感。他忍不住问原君:【我不会也秃了吧?】
【不会,你没发现太监很少秃吗?】这是激素决定的,男人比女人更容易早秃,而太监介于这两者中间。
虽然这么说着,但池宁心中还是有不少的危机感,总觉得自己第一也当了,不应该再继续执着。
七年后……
太后中风,一夜之间就口斜眼歪,再没有办法起身。新帝哀痛不已,举全国之力为太后医治,仍无法逆天改命。
太后在病中,单独召见了池宁,她身边站着永远忠心于她的王富贵。此时,王太监正在小心翼翼的给太后擦着嘴角,那里时常会留下口水,这在中风病人之中十分常见。王富贵却不想让太后感受到一丝一毫的难堪。
太后之前还口不能言,这几日总算是能气若游丝、缓慢的表达一些意思了,只是声音很低,需要近身,几乎是以耳贴唇,才能听到。
全程由王富贵代为传话。
太后找池宁来,就是为了问他:“你是否早就料了这一日。”
什么等陛下二十、三十的,根本就是为了稳住她的战术。池宁一直在等的,就是王洋告老,太后中风,自己好一家独大、把控朝堂。
有一副好身体,比所有人活的岁数都大,在政治斗争中同样十分重要。
池宁本可以故意气气太后的,但,他最终并没有这么做。他对太后最大的仇恨都集中在了太后对他师父的冷漠上,但太后已经为他师父翻了案,而且在知道太后对谁都是这么一副冷淡的样子,并不会以任何事儿转移,池宁也就没那么气了。她天性如此,他师父也很清楚自己在与虎谋皮,他又能说什么呢?
池宁小步上前,亲自回了太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臣能算得了人心,又怎么能算得了天意?总不能是神就偏爱我一个人吧?”
【对啊,我就偏爱你。】原君在池宁的脑海里戏谑开口。
池宁低眉,掩去了听到原君开口后那一刻的开心雀跃。
池宁就像冷静的对太后道:“我会在替陛下稳住朝堂几个月后,便主动请辞的。这大概就是陛下的命,他注定了会逢凶化吉,成为众望所归的千古一帝。”
“您应该开心的呀,就像我一样。”
有琴氏浑浊的眼睛颤了颤,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她一辈子不信命,觉得我命由我由天,在险象环生的宫中,如履薄冰的一步步走来,也都证明了这个论调。
她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自己站了起来。
可是,仔细想想自己孙儿闻宸的一生,又好像确实是带了那么一点玄幻色彩的。他的母妃并不是天和帝的皇后,也不是他最宠爱的妃子,甚至如果没有魏贵妃,他都不会是天和帝的长子,但是偏偏走到最后的,只有他,因缘际会,他成为了天和帝的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