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季的声音偏哑偏冷，不像方可棠那样问个话都温温柔柔像是有商有量的。

这话好像触动到了林笑，她和徐季对视：“你觉得孤儿院会有什么问题？”

“有很大的问题。尚莉莉昨天说了，她见到过王保民偷偷摸那些小女孩。你知道这件事情，对吗？你难道就不想让他们的罪行被公之于众，让蓝天孤儿院剩下的这些孩子去更好的孤儿院生活？”

林笑抬着下巴歪了一下头，依然看着徐季：“我当然知道，我就被摸过。”

方可棠看林笑手指微颤了几下，突然有点心疼这个女人，他起身给林笑倒了一杯热水。

“谢谢警官。”

林笑双手抬着杯子喝了一口，用无所谓般的语气说道：“他第一次真正的强迫我的时候，我上高三。我是我们孤儿院唯一一个出去上学的人，因为我最聪明，我学什么都很快，他们希望我能考上个好大学，这样就能多申请下来一点钱。”

“尚老师知道他总喜欢对我们动手动脚的，所以平常总是管我们很严，好几次都是她把我带走的，平时下学也总是她在孤儿院门口等我，然后把我带回宿舍。”

方可棠心里一揪一揪很是难受，昨天林笑跟他说大学的时候是为了钱才去找王保民的，他当时就感觉哪里不对。在学校虽然也学了很多这种案件，但方可棠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接触这种社会的阴暗面，听到现在他对林笑是一个字都不舍得问了。

徐季知道方可棠在想什么，他主动接下了主审的位置继续问：“你大一休学是因为高三……之后怀孕了吗？”

林笑点点头：“我不想回孤儿院看他们，我的养父母就说我是不知道感恩的坏孩子。我一个人去了，被强了怀孕了，他们知道后说我是天生的贱，肯定是出去乱搞。”

林笑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好像是叙述别人的事情一样：“王保民其实是个很传统的人，他性子孤僻心理扭曲，我就去告诉他我怀了你的孩子，我要把他打掉。他跪着求我把孩子生下来，他说他其实只对我一个人做过这样的事情，别的孩子太小，他只摸过。”

林笑垂着头，好像在想还有什么可以说的，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反问徐季：“警官，你说这个孤儿院有什么问题？问题已经死了，已经被我解决了。”

徐季不为所动，接着她的话说道：“你只解决了一个，不是还有一个吗？我猜，于泰昌也参与王保民的这些行动了吧？而且像你这样的受害者还有很多，对吗？”

“对。”

徐季继续：“而且你的额头被他们其中一个人打伤过，对吗？”

林笑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是于泰昌案的杀人凶手被他们打伤过。”

林笑觉得他这话问的好笑，有些讥讽：“这位警官，你就这么确定你猜的是正确的？”

徐季勾了勾唇，问：“如果你觉得我猜的不对，就把对的告诉我。不过我还猜到一件事情，你听听看，我说的对不对。你背后这个人下一步的计划是杀尚莉莉，对吗？”

林笑皱起了眉头：“不可能。”

徐季步步紧逼：“你不恨她？如果她一直以来都把你保护的很好，你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疏忽了不是吗？”

“不是的!她很好！”林笑情绪突然有些激动。

徐季放松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缓缓说道：“可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你是心理专家，你应该知道人为了取得别人的信任，求得认同感，会说什么样的谎话吧。全杀了不更好吗？当初和这些事有关的人都该死，这不是很正常的复仇心态吗？”

林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两个人从看守所出来之后没有马上回办公室，而是在看守所的大院聊了一会儿。

方可棠看刚刚林笑那个态度就觉得关于于泰昌案的事情她是铁定不会说的，就跟徐季讲：“我觉得我们可以查查王保民和于泰昌到底做过什么坏事，把蓝天孤儿院的事情查清了再说，杀于泰昌的人肯定也是和林笑有着差不多的理由的。”

徐季双手插着口袋，想了一会儿觉得不行：“蓝天孤儿院的事情只是猜测，有些东西目前还无法证明，现在已知事实并不能构成完整的逻辑链条。我们也只是申请了把这两个案子并案而已，至于彻查蓝天孤儿院，我们需要有别的证据才能提交这份申请，才能调度别的部门和人手。”

“啊？”方可棠不理解，“可刚刚林笑的那些眼神动作，很明显就是在掩饰一些事情啊，她在说谎。”

“小专家。”徐季抬手拍了两下他的头，“你说的这些什么表情，什么眼神，其实都只是在给办案提供思路，这些东西是不能被当作证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