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爷子和陈云岚尊贵地坐着，除了陈子棠坐在小板凳上面，其他年轻人都站着，满满当当地挤在床前。

田真带着小护士给金鳞换好吊液，面色奇妙地撤了。

蒋老爷子来一开口就是批金鳞：“你这小屁孩，懂什么，不听老人言，吃亏是不是在眼前了？”

其他两个人不敢说话，王圣笑眯眯地接话：“是啊，我也听爷爷说了，五行失衡必有灾，这次是爷爷给宋小姐你改了卦，在你命中的大灾过去之前，这几天还是留在医院吧，无聊的话，可以喊砾儿来陪你解解闷。”

蒋轶喊了一声：“砾儿？”

砾哥扭了扭，好似不情不愿：“既然王叔叔都开口了，我会常来的。”

金鳞：“……”哥，你问过我意见么？

陈云岚望着金鳞很是担忧：“艾林本来就不乐意你吃那么多辣食，是我欠缺考虑了。”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嘴馋。”她一靠近，金鳞眼神好，看见她藏在头发里的伤口，伤口处血管神经都凸了起来，很是可怖。

她惊讶，多看了那地方一眼：“陈姨，你额头怎么了？”

“白天拜访你张爷爷时，被椅子绊倒了，我伤得倒是不重，反而是拉了我一把的张爷爷拉伤了腿。”陈云岚散下头发遮住，这才解释说：“没事的，已经上了药。我是陪着他来看医生，顺路看看你的。”

金鳞说：“在哪里，等我下地了去陪老爷子解解闷。”

“你好好呆着就行。”蒋三明气势很足：“我去看看老家伙成什么样了。”

陈云岚立刻道：“我跟您去。”

感情他们几个还是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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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长辈一走，病房里王圣的嘴脸立刻变了：“陈先生，你可别听我瞎说，那都是哄老爷子的。他给你卜卦，好的不准，坏的还挺灵，为了宋小姐你的安全着想，还是尽早离开这个地方得好。”

金鳞呵呵笑：“您可真会说话。”

他笑：“彼此彼此。”接着头一转，揶揄道：“你都能当人家爸爸了，这老牛吃嫩草是不是感觉特好？”

被批的非人类不经意地扫了在场唯二嫩小子，风轻云淡地回了：“你就知道了？”

王圣被怼得干干一笑：“在小辈面前你说得什么话。”

蒋轶面无表情。

这时候，一旁吃瓜的金鳞看看同样吃瓜的蒋砾，感概！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她就是知道！

彼时，蒋砾出生的时候，蒋轶老铁还不是和王圣好的。而王圣，正值青春年华，放荡不羁，最好一口十五六岁那样的青葱少年。

说到底，谁还没有一个放浪肆意的青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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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病房里清净了，金鳞就着原来面朝黄土的姿势小寐。陈知舟拿着报纸和笔在她床边的椅子上靠着，同样小寐。

金鳞压着自己的脸，勉强睁开一条缝。

屋里阳光还是很充足的，打在脸上，就像平常接触那样，暖暖和和的。

陈知舟的脸就在明亮的阳光中，映在金鳞的眼中。

像这样等他睡着后才正大光明地、仔细地描摹他的五官的事并不多见。人在心绪宁静的时刻，再加上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因素，就可以变得十分感性。

金鳞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在这凉风寂寂地秋阳中变化出自己金发碧眸的样子。

人鱼的歌声甜美而充满诱惑，能让水手为之迷恋。

她在他的唇上轻轻一触，自言自语：“亲爱的，我能一直相信你吗？”

陈知舟沉迷在人鱼的梦之乡，永远不会知道今天有一尾金色的鱼伏在他的腿上悲伤、难过地哭着，唱着人鱼之乡的摇篮曲。

她伶仃无靠，家人也不能相认，在这个世界，她是真的孑然一身，孤苦无依。

窗外的天空，是晴蓝色的，大海的颜色，让金鳞想起了久远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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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三岁的时候，桑娜重病，渔夫把他的七个孩子都送人了。

她和托马斯分开了，还记得那天托马斯还发着烧，脸蛋烧得通红，最后听说他死了。

和两个女孩孩子一起，她们辗转被卖到哥伦比亚一个妓院，那里每天都有抢劫、枪击、斗殴事件发生。

珍妮丝和朱莉在五岁的时候开始接客了，老板说她们这样的孩子是特殊的，所以是给特殊的客人准备的。

第二天，珍妮丝和朱莉发高烧，死了。

第三天，金鳞逃走了。从一条满是脏污的下水道逃走了。

最后她在环加勒比海上的一艘轮船上醒来，是个富商在海里捞到了她，那时惊讶于她还活着，于是收养了她。

如果金鳞没记错的话，那个富商就是传说被亲儿子们联手活埋了的安斯艾尔。

那时安斯艾尔还是年轻的模样，黑发黑眸，像个普通的东方商人，在东西方大陆与海上往返，做着最原始的香料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