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幻+番外(77)
几人进了店中,彼此问起来,贺言chūn没好意思说自己梦见方犁生病、跑出来寻人的事,只说胡安听到了外地来的传言,知道方犁生病了,心中不安,这才叫他过来看看。众人闻言十分惊诧,都纷纷推测从何处走漏了消息,竟叫胡安也晓得了此事。
猜来猜去也没个结果,方犁叹气道:“这下可好!他不知从哪里听了一耳朵,就惊惊乍乍起来,还派人出来打探!咱们路上得快些了,免得叫他们在京里日夜悬心。”
墩儿道:“不怪胡爷爷吃惊,实在你当日太吓人了!连我都被你吓死了!”
众人都点头,各自唏嘘不止,贺言chūn便问方犁因何生病。六儿嘴快,忙把始末告诉了他,贺言chūn听了,惊出一身冷汗来。
原来方犁是回程途中染上病的。起初只有些头疼脑热,他贪赶行程,也不甚在意,只以为感染了风寒,吃两剂现成丸药就好了。谁知道后来总也不好,一天夜里歇在客栈里,忽然就时冷时热地闹起来了。墩儿李财这才晓得他前两日就不舒服,忙忙地请医延药,却压不住病势,反而越发凶险起来。
此时商队行程已近常平,墩儿想到常平城里商旅繁荣,说不定也有医术高明的大夫,便和李财商量了,腾出一辆车来,垫得软软的,把方犁放到车上,紧赶慢赶到了常平。其时方犁已是常常高烧昏睡,身上一时冷得如坠冰窟,一时热得如顶了火盆。墩儿李财等人日夜守着,还要抽空打理货物,个个忙得焦头烂额。
过了两日,方犁烧得面目焦枯,渐渐水米不进,自己也晓得不好了。有天午后,趁着人还清醒,把墩儿李财叫进来,气息奄奄地准备jiāo代身后事。墩儿毕竟年轻,刚听方犁说了两句,就顾不得自己在病人面前,号啕痛哭起来,把方犁也惹得泪落不止。李财劝了这个劝那个,最后把墩儿赶去灶下煎药,自己守在榻前劝解了一回,方犁才又昏沉沉地睡了。
一行人就此在常平客栈里耽误下来。那店家是上回住过的,跟李财等人颇熟,便出主意道:“你几个总在这里守着,也是无用。城中现有郭大郎这家亲戚,怎么不去投奔?他财大势大,总比你们有些主意罢?”
一句话提醒了李财,忙派人去郭宅里报了一声。郭母晓得她gān儿生了病,当晚便赶了来,一面亲身守着,每日煮汤熬药jīng心伺候;一面叫郭韩满城里打听厉害的医士,请来开方煎药;又请了一个有名的巫祝,前来作法驱除病气。
她老人家见多识广,看方犁昏睡不醒,便叫人拿了小米沿街撒,边撒边唤方犁的名字,好让四方野鬼过来享用小米,别去勾她gān儿的魂魄。又叫人把一柄刀磨得雪亮,叫人挂在方犁房里,好给他驱邪。一连忙了三四日,方犁才渐渐退了烧,人也日益清朗起来了。
他毕竟年轻,病势虽猛,好起来也快,过了几天便能下地走动。郭母又把他接去家里,每日jīng心调理。方犁见郭家人人为自己劳心劳力,十分不安,原本也备办了各色礼物,忙都叫李财送过来。
又调理了两日,方犁惦记着商队事务,怕误了回京时辰,挣扎着要走。墩儿李财劝不住他,只得回客栈里准备。临走时,郭母见他小死过一回,却依旧“利”字当头,倒是狠狠地说了他几句。方犁边听边诺诺地答应,走还是照样要走的。
第三十八章 诉衷肠
贺言chūn看方犁病病歪歪的,还满心惦记家中,怕京里出了事,忙报了平安,说胡安等人都好,方犁这才放下心来。得知伍全等人已经到京,方犁更加欢喜。只是他路途中颠簸了两日,晚间又咳嗽起来。
墩儿是个当家的,晓得商队这么多人停驻在外,吃住开支大,也不是个事。便和方犁商量,如今反正离京不远了,他和李财领着商队先回长安,处理商队事务。只让贺言chūn和六儿留下来,在客栈里伺候他,越性等他的病好透了再走不迟。
方犁到底大病过了一场,也不敢十分qiáng撑,想了想道:“我好得差不多了,叫chūn儿给我做个伴就行。队里人手紧,六儿还要喂马,就别留了。”
墩儿想了一想,贺言chūn素日做事细致稳妥,有他在,也尽可以让人放心了,便答应下来。方犁又嘱咐他,让他跟伙计们都jiāo代一声,回去不要在胡伯面前乱说,免得他担心。墩儿一一应了,让他安生吃药歇息,这才回房去了。
第二日清晨,墩儿李财等人还照原来的行程,带着商队绝早出门,赶马拉货上了路,方犁却留在客栈里,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缓缓起身。
等他醒过神了,贺言chūn才进来,给他端水洗漱梳头发。收拾利落了,两人去客栈厅堂内吃早饭。方犁慢慢喝了一碗小米粥,出了一身细汗,浑身都松快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