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幻+番外(158)
贺言chūn虽是一天一夜没合眼,却毫无困意,闻言只摇了摇头,郑玉儿便在他旁边坐下,叹了口气道:“都怪我!我起初还防备着他们,日子过得久了,便大意了。若那日我不是忙着别的事,亲自跟着去了,哪会容他们有下手的机会?我的孩儿怎会受这种苦楚?”
贺言chūn握住了她的手,道:“阿姊,勿要自责。谁能想得到,竟会有人对一个小孩子下毒?以后咱们处处小心点便是了。”
郑玉儿两眼又沁上泪来,却淡淡笑了笑,道:“我起初也只是疑心,并无下毒的实据,--太医们嘴里又没一句实话!如今既有了实打实的证据,又怎会让他们还有第二次机会?”
贺言chūn看着阿姊,又看了看榻上的獾郎,没再说话。
当晚延寿宫中,郑夫人居所处灯光亮了一夜。同样灯火不熄的,还有太后寝宫。太后拿着郑夫人送过来的朱砂,夜审宫人,杖毙了五六人,还有两个服毒自尽,到底也没招出是谁人所使。皇帝那边,则从太医院入手,彻查了一番,这一查,把皇后牵扯了进来,有小医童捱不住打,招出曾见过皇后宫人向太医行贿。一行人又连夜去皇后宫中查抄,竟从皇后房里抄出好几个草扎的小人,上头扎满了针,写着獾郎生辰年月。
东西送到皇帝面前后,皇帝气得手直抖,当场命人把皇后关押起来,要廷尉府来人彻查皇后大行巫诅一案。第二日大长公主得到消息,进宫来求情,皇帝也不给她脸,把东西摔给她看,又当面召了宗正令来,商议着要废后。
大长公主如今势力日渐衰微,女儿又被查着实据,无法可想,只得断臂求生,说自己对巫诅一事全不知情。几天后,废后一事,经朝议已成定局。皇后在冷宫中听说这消息后,大吵大闹,把嗓子都喊劈了,最后趁人不备,解下裤带上吊自杀。皇帝恨毒了她,死后非但不许她葬入皇家陵园,也不许娘家人来收尸,只让人用一领旧席卷了,埋到不知哪个乱坟岗去了。
chūn四月,皇长子终于病愈。年满一岁时,按大夏习俗,被宗正府赐了大名,名为李准,并被正式册封为太子。同日,郑夫人母凭子贵,亦被册封为皇后。郑家老小均有封赏。其中郑孟卿被提拨为太仆府中丞,贺言chūn则是一纸调令,去西郊新组建不久的骑兵营,做了大夏最年轻的一位骑都尉。
第七十八章 入兵营
方犁从颖阳回到京城时,已经是这一年的chūn末。他进京城的那天下午,在回家路上听到街巷间有小儿唱着一首童谣:“生男不必心欢喜,生女不用心悲戚。试看郑家女,一人飞仙,仙及犬jī……”
六儿也听到了,忙惊惊乍乍地道:“三郎,‘郑家女’说的莫非是chūn儿的阿姊?这么说咱们在路上听到的消息是真的罗?言chūn家真出了一位皇后娘娘?”
方犁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见墩儿和百里都看着自己,他才惊醒过来,笑了笑道:“满城都传唱开了,可见错不了。”
六儿不由啧啧有声地道:“天哪天哪!早几年前,咱们在路上捡着言chūn时,谁会想到有遭一日,他阿姊会当皇后、外甥会成太子?这回言chūn可成了正正经经的国舅爷了!”
墩儿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人家成了皇亲国戚,你还言chūn长言chūn短的,也不晓得改改口!”
六儿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道:“改口做什么?叫他国舅爷?贺统领?依我看,我愿意喊,他也未必愿意应!chūn儿是个仁义人,就算做了再大的官,跟我们也不会生分。是吧三郎?”
方犁又笑了笑,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主仆几人回了方宅,胡安接着了,自然又喜又悲,一面安排热饭热水,为他们接风洗尘;一面悄悄拉着墩儿,细问在颖阳老家情形。收拾行李时,他见方犁把父母灵牌也带过来了,忙让人在后头院子里收拾出一间屋,摆了供桌,恭恭敬敬地把灵位请上去,领人磕了头。想起二爷二娘在时的那些好处,少不得又洒了几滴泪。
当晚等方犁洗了澡、吃过饭,胡安才去了后院里。就见方犁穿着领月白绸衫,披着半gān的头发,正站在院里看架上的荼蘼花。见他端着茶点进来,方犁笑道:“才用过饭,哪里吃得下这些?”
胡安把托盘放在廊下,道:“站着做甚?赶了许久的路,不累么?如今天气热起来了,这廊下穿堂风却还凉快,且这里坐坐罢。这是新做的山楂糕,最是消食。你尝两块。”
方犁便坐到廊下蒲团上,接过胡安递过来的糕尝了尝,果然酸甜可口。胡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吃,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来时,大爷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