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浮沉录(119)
墨曜面色一阵发青:“曾步裹,我想揍你,很久了。”
剑拔弩张
曾步裹瞧着墨曜,知道自己已戳中他的痛处,笑嘻嘻道:“她那日坐在我的锦帐中,那样子,真是,啧啧,至今都叫我难以忘怀,她那身娇玉贵的身子……”
“住口!”墨曜一阵怒火腾起,箭步上前,只想将那恶魔立刻撕成碎片。
曾步裹却早有准备,虚晃一下,只将曾步庆往墨曜身上一推。
曾步庆大叫:“是我,不要打错了……”一个趔趄,张开双臂,倒向墨曜身上,墨曜稍一迟疑,侧身闪过。身着龙袍的曾步庆华丽丽地倒在地上。
墨曜心中暗道一声糟糕,曾步裹不见了,忍不住心中一寒,听到身后何煦传来一声闷哼。
急急转身朝陶源奔去几步,又匆忙停住脚步,手心中已全是冷汗。
曾步裹如毒蛇般已经溜到陶源背后,一手箍着陶源的脖子,一手握着一把尖刀,刀尖正抵在她的心口。那刀尖明晃晃地闪着寒光。
“墨曜兄,停下脚步,我们聊聊吧。”曾步裹厚颜无耻道。
从小受过无数训练,作为国君面对挟制时该怎么办。墨曜很清楚,在这种谈判的关口,将心中的在意多流露一分,便是往对方手中多送一分筹码,然而到了嘴边的“凭什么”,硬生生吞了回去。他知道自己胆怯了,心在颤抖着,怕惹到那魔头忽然发疯,生出鱼死网破的心思。只是沉着脸不说话。
“之前的难民刺杀、暴民围城,这些都是无法天挑唆的,如今他也已经被我杀了。你放过我,我们各自收手如何?”曾步裹道。心中暗道,反正无法天已经死了,什么事都推到他头上就好。
墨曜冷冷问道:“如何收手?”
陶源昏昏沉沉中,忽然听到墨曜的声音,又感受到他的目光,激得她瞬间清醒几分,浑浑噩噩间见到墨曜正望着自己,心中一软。
“你选我那蠢大哥,还不如选我,你保我登上邾国王位,我承诺邾国日后必不会再犯上鲁国一寸一毫,如何?”曾步裹道。这会场诸多的邾国军士,他毫不放在眼中,他所忌惮的只有墨曜,只要墨曜支持自己,何愁邾国王位。
墨曜漠然道:“不可,曾步庆继位已经昭告众人,举国皆知,你当是儿戏吗?况且……你的承诺,我不敢信。”
忽又想到什么,微微蹙眉瞥一眼陶源,似乎是无来由地感慨一句:“承诺,只能保证在说的那一刻是真的。”
陶源,你的承诺呢?
他苍白的面容,颤抖的唇角,微微蜷着的手指……陶源竟瞬间读懂了他,他在生气、在嫉妒?!
为什么以前会觉得他是毫无温度的冰雕?……
高大的银杏树下,手捧着黄色小雏鸟的他,轻轻一跃,如灵雀般轻盈地跃上枝头,将小毛团轻轻送回巢中……他既知道鸟妈妈已不要它了,却仍然满怀着希望,将那小雏鸟送回鸟巢中……他早就知道真相,却又渴盼着奇迹,内心柔软得像那初生的小鸟儿。
他站在粉白桃树下,问着“喜欢吗?送你一树花开”、“喜欢吗?”、“喜欢这花吗?”,他装作无意间追问了好多次……他一直在期待着一句“喜欢”,可惜自己那时并不知他想要什么。
逛花市,他和邾国公主曾红珊起冲突,她内疚道歉,然而他只是淡淡笑着,柔声道“与你无关”……怎会无关?分明就是为了不要让我心生负疚,将关心隐于无形。
北武城的湖边,她向他辞行,他沉默良久,垂眸道“那我就不送你了。”……他的心里分明充满了想留又无法留的悲苦。
他离开南华城的前一晚,欲言又止,沉默良久……他那时分明满怀牵挂和不舍,期盼着她对他热情一些,主动抱一抱他,道一句“珍重”。
还有许许多多他的伤心,他的开怀……这些事,这些情绪,自己当时竟都毫无知觉。
“可是,你还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要不是我搅局,须句趣早就是何煦的人了。”曾步裹继续讨价还价。
“你,你说什么?”墨曜咬牙切齿问。
见墨曜果然流露出一丝恼怒来,曾步裹知道自己已经牵引住他的情绪,得意洋洋道:“你到现在还没一个子嗣,煦王爷已经有二十多个了,在这一点上,他比你强多了。要不是我七年前灭了须句,须句趣可能早已经和煦王爷生下一堆小的了……对了,刚才你要是晚来一步,煦王爷差点就为她殉情了呢,啧啧,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煦王爷了吧……”
墨曜惯于在人前不露颜色,但此刻竟再也维持不住伪装。浑身颤抖起来,脸色一阵发白,眼中似要喷出火来,紧咬的嘴唇毫无血色。此刻陶源还在他手中,不得不继续与这毒蛇周旋,几乎用尽全力按捺住要冲上去拼命的冲动,这口气快将他憋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