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可逃(16)
柳云生上下打量了一眼卫殊行,问道:“发生了什么,怎会如此狼狈?”
卫殊行低下头,握紧了剑:“王卿月在我来之前,被我的剑捅穿了,她死了,他们以为是我干的。”
“什么?!”柳云生有些难以置信,边跑边吼,“那几个侍女呢?没人看到吗。”
“都死了,死在屋里,我差点没看到。”
刚停雨,所有的街上都特别空旷,仿佛只有他们正在奔跑的两人,和后面追的众人。
跑着跑忿忿眼前又出现一队人。卫殊行将柳云生往街头的拐角处一拉,转弯往另一个方向跑。
“无方堂他们得消息得的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柳云生隔着一排风,朝卫殊行大声嚷嚷。
卫殊行没功夫搭理他。因为此刻追逐的人抬起了□□,正朝他们射箭。
天节剑出鞘,寒忿忿现,将射来的箭矢一一挡下。方才剑上的血迹已大多消失不见,却还是能隐隐约约的瞧见一些痕迹。
片刻后,他们俩还是被包围了,但对方没有立刻攻击,似乎是想活捉。
柳云生深吸一口气,靠在卫殊行背上,居然还有心情偏着头向他打趣:“你说,如果你骗王寻峰你和他女儿曾真心相爱,他愿不愿意听你解释并放你一马。”
卫殊行斜目睨了他一眼,低声道:“这种时候,还胡言乱语。”他将剑横在胸前,又道:“等会儿你跟在我身后,我们杀出去。”
柳云生转过身拍拍他握剑的手背,朝他笑了笑:“胡说什么呢?咱们不是还有条路可以走吗。”
“什么?”
此时,突然风吹花落,残雨浥轻尘。柳云生扶住卫殊行的腰,足尖跃地飘飘然向上一走,脚踩残瓣,袖甩浮尘,如乘云架风,将他轻轻带上了天。
此乃“天外飞仙”,是柳云生师门的独门轻功。
卫殊行顿时不知如何言语,他没想到,柳云生轻功竟然好到了如此境界。
柳云生拉着卫殊行的手臂,踩着一排排屋顶向前跑。
身后的声音已愈闻愈悄,不一会儿就完全消失了。柳云生以为已经溜之大吉,放松了些许警惕,不想一支利箭却破空当前射来,与之前发来的箭相比,此支格外劲气。
柳云生猝不及防,来不及停下脚步,便眼疾手快一展扇子挡在身前,不想利箭直接刺破了扇面,撞进了他肩膀里。
柳云生手一时脱力松开了卫殊行,后者堪堪稳住脚步,前者却一个趔趄撞到他怀里。
卫殊行扶住他,关切道:“柳云生,你没事吧。”
柳云生面带痛意,扯了扯嘴角并扔掉残破的扇子,语气中带着微弱的□□:“如果、如果这没毒……应该就没事……唔,又要买新扇子了……”
——什么,你的扇子是买的?是普通的扇子?
卫殊行还未将腹诽说出口,抬眼便看见对面的屋顶上杵着一个人,一身粗布青衣,左手带着一只棕皮三指手套,右手拇指上套了一个鹿角扳指,斗笠遮住了半张脸,仅露出胡子拉渣的下颌。他嘴角得意的向上飞扬,朝卫殊行吹了一声口哨,随即将手中的弓往旁边一扔,甩臂以一个夸张的姿势抽出腰间的一把短刀,纵身一跃如弓箭离弦,劈头盖脸便朝卫殊行斫来,就像突然兴奋的蚱蜢。
卫殊行眼神如鹰锐了几分,他将柳云生往旁边一推,拔剑向着刀光就迎了上去。
柳云生身体向后一仰差点滚下屋顶,他小声谩骂了一句,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臂和腿稳住了身体。他抖颤地站起身子,正准备告诉卫殊行不要和那个人开打,否则被拖时间后面的人马追上来就麻烦了,抬头却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
卫殊行提剑站在那人身后,侧脸寒霜若雪。那人的斗笠从中间应声而裂,碎屑纷飞,露出一糟乱卷的头发和五官端正却不修边幅的脸。
即便如此,透过他澈亮的双眼,也可以看出此人年龄并不是很大,应与卫殊行相当。
“这就是‘雁过留声’?悲秋剑法中的一式,厉害,厉害。”那人拍了拍头上的木屑,笑逐颜开地鼓了鼓掌。
然后他用拇指朝自个儿指了指,大声介绍道:“我乃无方堂左护法。”然后插着腰看两人反应。
柳云生扶着手臂小心翼翼地挪开步子,准备溜走,卫殊行终于记起他忽略了什么,直接略过左护法,扶住柳云生:“刚刚我力道没控制好,你没摔下去吧。”
左护法对他们两无视自己的行为非常不满,更大声嚷嚷:“我就是‘箭不虚发’邱小八。”
柳云生回头“哦”了一声,又瞅了眼自己的肩膀:“好了,我知道你是箭不虚发了,虽然刺得不深,还是让我挺难受的。”然后又转向卫殊行,“再不回去,你的柳兄就要流血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