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偷偷的瞄着小皇子，就见他垂着脑袋，早晨出门时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掉下一缕来，可能是见皇帝要走了，不舍得急忙抬起头，咬着下唇眼巴巴得看着皇帝的背影。

想到自己受伤的时候，小皇子每日照顾自己。清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猛地站起来，像皇帝行了个大礼，大声道：“草民许清安，素……素闻陛下博学，想请教陛下一……一个问题。”

皇帝原本已经准备打道回府，见突然有人有胆子敢拦了圣驾，而且还是个刚长到他膝盖的小孩子，见清安生的漂亮，又十分讨巧的模样，一时起了逗弄的兴致，背着手笑道：“噢？你问。”

“草民半月前有幸被父亲送到九皇子身边当伴读，想请教陛下，九皇子殿下品……性如何、学识如何。”

皇帝看着几乎趴在地上的清安，神色不变，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他声音里带着不悦：“你问这个做什么？”

清安顶着威压，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小人见陛下对各位殿下都有所评价，所以心中好奇，九皇子在陛下心中是怎样的。”

皇帝沉了脸色：“这不是你该问的。”

房间的气压一下低到了几点，所有人又都跪了下来，众口齐声道：“皇上息怒。”

清安背上已经湿了一片，知道此时再坚持已是不妥，更明白这位比他爹还要恐怖，恐怕他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但是他已经问出来了，若是得不到答案，他如何也不能甘心。

他干脆咬了咬牙，心一横“求殿下给草民一个答案。”

“你大胆！”皇帝身边的太监叫道，清安把头抵在地上，满头的虚汗。

清安心中也极为害怕，想着或许下一刻，他就会因为冒犯了皇上被拖出去打杀了吧……

“看来平日里未曾有人教你规矩，如此那朕便教教你，什么叫谨言慎行！”眼神扫了一眼身边跟着的太监，那人把清安从地上拽起来，狠狠的掴了他一掌，清安的嘴角被这一掌震裂，右脸直接就肿了起来。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朕便告诉你，九皇子愚钝不堪，难成大器！”扔下这么一句话，皇帝就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出了这么大的闹剧，这课也是上不成了。皇上走了，太傅也跟着出了门，叫众人散了……

留下一众人目瞪狗呆，面面相觑。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大多都把视线放到了九皇子和许清安身上。清安的脸火辣辣的，却不是因为疼，而是觉得丢人，不是为自己，是为九皇子。

九皇子的眼眶里聚满了泪水，他死死的抿着唇，才没叫自己掉下泪来。

“殿下……对……对不起……清安……清安……”

清安手足无措，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九皇子。要是他没站出来就好了，本来皇上不说他也就罢了，可……如今皇上对殿下这样的评价，却是叫他连最后一丝体面都没了……都是他的错……今后殿下的地位一定会一落千丈……都是他……

清安不敢跟他对视，九皇子又黑又亮的眼睛里水润润的。

偏生皇帝走后，还有几个平日里行事嚣张的皇子冒出来，虽没有明说，嘴里的讽刺却是没有停下“愚钝不堪，难成大器。”

“父皇果然英明啊，看人这么准。”

这些嘲笑像刺一样深深的扎进清安的心里，都是他的错。他看着小皇子，恨不得快点逃离这个地方，就算自己从来没站起来，从未出现……才好。

“不是的……殿下……不是……”清安眼里噙着泪，想让那些人闭嘴。

出乎意料的，一只小手拉住他的小指，“没关系。”在一群乌压压的调戏声里，小皇子扬起小脸冲他一笑，眼里晶莹的泪花还没有完全消退。

小皇子从未与那群人争辩，或许他曾经也争辩过，但是当他发现没用，也就在没去反抗。

……

皇宫很大，外面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空气里满满的都是潮湿的水汽。宫里的人最是势力，主子要是不受宠，奴才也落不下好。小皇子拽着清安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回去的路上。

原本就不怎么上心的宫人，这会儿下了雨都不知道躲哪偷闲去了。

小皇子被雨淋的衣襟都湿透了，他却浑然不在意，清安素白的小脸上那一块红红的巴掌印格外的显眼，被小皇子拉着浑浑噩噩的走着。

见清安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小皇子轻轻靠过来，他附在清安的耳边悄悄道：“没事的，清安，我不怪你。”

“至少，父皇今天也给我做了评价。”

“殿下……”清安眼里的泪一下就止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对……对不起……殿下……都是清安不好……”